”
白玉安看向那說話的太監,衣著比起其他太監華麗不少,胸前的立蟒顯示著這太監應是自小跟在皇帝身邊的。
她也聽說過這人,名叫蕭平,跟著皇上一塊長大,所以皇帝對他十分依賴寵信,甚至睡覺也都要他在身邊陪著。
楊學士被蕭平的話氣住,又怕被這蕭平記恨上,只得又對著皇帝進言道:“圣上若此刻不愿背書,那老臣便夜里等著圣上。”
小皇帝聽了就不耐煩的擺擺手道:“反正沈先生也不在,明日若沈先生問你,你便說我背了就是。”
小皇帝話一說完就興匆匆的揚起鞭子去追前面躲著的小太監,再不理會楊學士。
白玉安看楊學士站在原地看著小皇帝的背影,皺紋縱橫的臉上一臉沉痛。
白玉安見狀連忙過去扶著楊學士,低聲道:“楊先生。”
楊學士看到是白玉安過來,不由搖著頭嘆氣。
白玉安看向馬后跪趴著的太監,又回頭看向楊學士道:“楊先生是圣上老師,連您也勸不住皇帝麼?”
楊學士搖頭,沙啞道:“現在能稍微管住小皇帝的也只有沈首輔了。”
“只是沈首輔這幾日去了丹永監察民情,估計最早也要明日才回來。”
白玉安就問道:“能讓沈首輔去丹永,是那里出了什麼事情麼?”
楊學士看著還在拿著鞭子取樂的皇帝道:“丹永因大雪壓垮了許多民屋,下頭的官員上報災情,沈首輔本讓戶部撥了銀子過去。”
“結果銀子到了,可從外地做學政回來的譚大人路過丹永,發現那里的人冬雪天里都露宿在外頭,進去一打聽,竟凍死了許多人。
”
“回來譚大人便將這事說給了沈首輔,譚素是沈首輔當初從翰林里提拔上來的心腹,且丹永離皇城并不遠,不到三十里的路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皇城腳下的事都治不好,更遑論更遠的洲縣了。”
“沈首輔應十分重視這件事,竟親自去了丹永,估計這一趟牽連的人多了。”
白玉安的臉色有些沉:“這些人果真膽大包天。”
“不過是瞧著小皇帝不理朝政,想著撈一筆銀子罷了。”
說著白玉安又對楊學士道:“跟在皇帝身邊的那個蕭平,不過是個媚主的奴才,留在皇帝身邊只怕更會帶壞了皇帝。”
楊學士卻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蒼涼,看著白玉安道:“那蕭平雖是個奴才,可他卻是皇帝最喜歡最信任的奴才,在皇帝面前的分量比你我都要重。”
”要想讓他走,先保全自己吧。”
說著楊學士嘆息,對著白玉安擺擺手道:“你也快回去,這里的事情你也不要多管。”
“我現在就要去面見太后,也不知太后身邊的人來了,能不能制止得了這場荒唐事了。”
說著楊學士轉身,白玉安看著楊學士的背影,佝僂身形蕭肅,白玉安垂了眼。
還未感慨,又聽一聲尖叫聲傳來,白玉安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太監被鞭子抽中了眼睛,正捂著臉在地上打滾,馬上的皇帝卻舉著鞭子哈哈大笑。
猶如是打了勝仗的將軍,又揚起鞭子打向另一個逃竄的敵人。
周圍卻響起太監的諂媚笑聲,白玉安默然看向那仍舊在地上打滾的小太監。
皇帝的心性還如孩童一般,股子里的頑劣未退,想與他講道理是沒用的。
小皇帝騎著馬漸漸走遠,白玉安這才走過去將滾在地上的太監扶起來。
看著那太監不過十二三的年紀,又見他眼下流出的血跡,白玉安的眼神里露出些悲意。
冷天里她呵出一口白氣,對著小太監低聲道:“圣上已經走遠了,沒注意到你,自己回去看看傷口。”
見小太監瞧著她不動,白玉安又從懷里掏出手帕給小太監捂著傷口道:“快去吧,眼睛處要緊。”
小太監這才動了動,又看了眼白玉安,低著頭說了句:“謝謝大人。”
白玉安就擺擺手,他猶豫一下,這才捂著傷口走了。
溫長清走到白玉安的身邊,又看看那太監的背影,不由對著白玉安道:“皇帝身邊的那些宦官,要再不清掃出來,宮里不知該怎樣烏煙瘴氣了。”
白玉安嘆口氣:“圣上身邊沒有清正的人,太后只顧著享樂,下頭官員又肆意斂財。”
“上行下效,根子不過在于皇帝。”
溫長清聽了白玉安這話,連忙將白玉安拉到偏僻處,皺眉道:“你忘了你老師是怎麼入獄的?”
“在外頭也敢說這樣的話。”
白玉安笑了笑,又抬頭看向烏沉沉的天色,眼里是朦朧沉色。
第67章 熬夜
回到了院子里,白玉安一進屋子便拿著毛筆埋頭苦寫。
阿桃看白玉安這般認真,以為又在寫字,便走過去道:“今日奴婢帶著魏如意去街上瞧了幾家,公子要不要聽聽?”
白玉安聽到這處便擱了筆,看著阿桃道:“你說來我聽聽。”
魏如意過來給白玉安倒了杯茶水,就站在了白玉安的身后。
阿桃就道:“今兒一共瞧著不錯的有三家,第一家是南門大街里的鋪子,那鋪子從前是做成衣的,買下來也要近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