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嘆,也沒有再勸,點點頭,這才上了馬車。
目送著溫長清離開后,白玉安才對著阿桃低低道:“去柳河街看看魏如意吧,許久未去看她了。”
“順便去看看那里有沒有空閑的屋子要租出去。”
這時候了還要去看宅子?
阿桃愣愣看著白玉安往馬車上去的背影,覺得今日的公子讓她看著分外難受。
阿桃擔心的看了眼白玉安,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到了柳河街,白玉安站在遠處看著魏如意忙碌的身影,遲遲沒有動步子。
阿桃看著白玉安不動,不由問道:“公子怎麼不過去?”
夜風吹在白玉安的臉上,將頰邊落下來的頭發吹到耳邊,她嘆了口氣道:“想家了。”
阿桃就笑:“那今年公子務必得回去一趟了。”
白玉安點頭:“是該回去了。”
說著打算提著步子往前走。
只是這時身后卻忽然被人用力一推,白玉安站在岸上沒站穩,一下子就跌落了下去。
入目只有不斷靠近的水流,和身后阿桃驚恐的尖叫聲。
岸邊的燈火闌珊,人聲嘈雜,卻離她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白玉安只覺得自己一下子被冰冷的河水灌滿,耳朵里一片嘈雜之后,便是黑暗一片。
第116章 昏迷
周遭的一切都是黑的,冰涼的,像是刺骨的冰錐貫穿了身體。
黑色的漩渦里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白玉安只能被動的被拉入往深淵里走。
阿桃哭著替白玉安換了身干凈中衣,拉開了床幔后,又從旁邊陳媽媽的手里接過了藥碗。
她跪在腳踏上,端著藥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
魏如意紅著眼守在旁邊,兩只眼睛都哭腫了,仍舊一個勁的落淚。
屋子內的氣氛壓抑,除了阿桃碗中勺子的聲音,再沒別的聲兒了。
就連魏如意也是默默哽咽,沒有發出聲音。
又抹了一把眼淚,魏如意的眼神注意到了癡癡站在旁邊的顧君九。
只見顧君九此刻渾身都已經濕透了,那身寶藍衣還濕答答的往下滴著水,卻慘白著一張臉往白玉安那邊看去。
那腳下都積了一灘水了,魏如意擦擦淚,忍不住開口道:“顧公子還是先回去換身衣裳吧。”
“這里我與阿桃姐姐照顧著就是了。”
顧君九卻愣愣搖頭:“我等白大人醒了再走。”
白玉安現在這樣子,通身上下連一絲血色都沒,白瓷玉一樣,看的人發慌。
這樣子要什麼時候才醒呢。
魏如意又忍不住落下來淚來,低聲的哽咽著。
這麼冷的天,河水寒冷刺骨,落下去那麼久,怕是健壯的男子的都受不住,更何況白玉安那文弱的身子。
剛才阿桃給白玉安換衣裳時放了床幔,這會兒床幔被拉起來,顧君九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幾步,看向了床上仍舊未醒的白玉安。
那張玉面死寂沉默,慘淡的唯有那顆紅痣有帶了兩分顏色,他的心里也跟著痛起來。
跟在顧君九身后的張鳳在他旁邊低聲道:“小九爺換身衣裳吧,不然身體垮了。”
阿桃聽見張鳳的聲音,這才回頭往顧君九身上看了一眼。
她也看不過去,就對魏如意低聲道:“你也別哭了,現在哭也沒用,去找一身公子的衣裳讓顧公子換上吧。
”
阿桃是感激顧君九的。
在她手足無措,哭著到處拉人救人的時候,是顧君九一下沒猶豫的就跳到了河里。
今日要不是顧君九從閣樓上跳下去救人,她都不敢想現在又是什麼場景……
或許她也跟著跳下去了。
魏如意抹著眼淚點頭,去架子上拿了身白玉安不常穿的袍子走到顧君九面前:“這是我家公子的衣裳,顧公子換上吧。”
顧君九聞言這才看向魏如意手上的衣裳,淡青袍子上還能聞得到淡淡冷香,一如白玉安身上的味道。
手就情不自禁的伸了過去,接過了袍子。
魏如意又道:“顧公子去外間換吧。”
說著就引著人往外面走。
待屋內人都走出去,阿桃才強忍著淚,繼續給白玉安喂藥。
只是白玉安唇齒緊閉,藥汁灌不進去,就順著唇角滑落了下去。
一連好幾口都是這樣,阿桃只得一點一點往里面喂,讓藥汁順著齒縫流進去。
這邊顧君九穿著白玉安明顯小了的衣裳,那袍子才落到顧君九膝蓋下小肚那里,看著十分滑稽。
張鳳忍了又忍,邊替顧君九打理袍子邊道:“小九爺可覺得緊?”
顧君九才不會覺得緊。
這衣裳上都是白玉安的味道,料子又軟,穿在身上十分舒服。
就是小腿處有些冷。
那可不冷麼,那脫了濕答答里褲的小腿光禿禿的,袍子也短了遮不住,光著腳站在那,張鳳都看不下去。
他叫魏如意拿一雙白襪過來,襪子是白玉安平日里穿的,顧君九坐在凳子上,看著張鳳穿了幾次都穿不進去,不由有些不耐煩了。
他一腳踢在張鳳胸口上,語氣不耐:“襪子都不會穿。”
說著縮回腿自己穿。
張鳳顯然很無辜,那襪子明顯太小了,就跟個姑娘的襪子似的,能穿進去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