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打他也讓他長長記性。”
白玉安對著白元慶有些無奈:“長景這年紀讀《孟子》還早了些,就算能背住也不懂得含義,堂兄何必這般著急?”
燭火下的白玉安溫潤雅麗,潔白寢衣外的袍子掃在椅子腿上微微搖擺,清秀的有一股遺世的風流,就連那衣擺晃出的漣漪,都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白元慶心底是有隱晦的想法的。
白玉安小時候在長景這年紀已能流利背出孔孟,站在人群里身板筆直,仰著頭背誦時一如高人名士。
長景是他賦予厚望的兒子,也是他全部的寄托。
心底深處知道自己永遠比不上自己這位堂弟,也永遠成不了白玉安那般的人,便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
白元慶壓著心思,只道:“他年紀小歸小,但玉安你不是也這年紀就能背誦了麼?”
白玉安聽了百元慶這話,便知不能再勸了。
她要再勸,意思便是長景不如小時候的自己,話出來就是得罪人了。
白玉安便低頭看著長景,手指擦過長景眼角的眼淚,溫溫笑道:“長景聰明著的,堂叔叔知道你能背的。”
“長景,堂叔叔教你一句,明早我來考你,你要保證能背出來,我就讓你父親不揍你了。”
長景便連忙站直了小身板,頗有些氣勢道:“我能背誦的!”
白玉安便笑著教了一句:“其進銳者,其退速。”
長景便搖頭晃腦跟著念了一句。
白玉安就問:“長景記住了沒有?”
長景信誓旦旦的點頭,還又念了一遍。
白玉安就道:“那我明日再來考你,你要沒有記住,我就叫你父親揍你。
”
長景便忙不停的點頭,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白元慶一眼。
白玉安一笑,推著長景道:“快去同你父親睡吧。”
白元慶看向白玉安,剛才白玉安那句:其進銳者,其退速,他何嘗聽不出意思。
或許白玉安是對的,但又或許不完全對。
白元慶看白玉安拿著筆,低聲道:“玉安你也早些睡了,別熬夜。”
白玉安笑著點頭:“我也馬上就要睡了,堂兄自睡去,不必管我。”
白元慶無聲點點頭,這才拉著長景走了出去。
待白元慶和長景終于出去后,白玉安吐出一口氣,這才在紙上落了筆。
這信是寫給高寒的,高寒在禮部,正好可以幫她一個忙。
不過才剛寫好信,陳媽媽就端了藥進來。
白玉安就放了筆,接過藥喝了才神情疲憊的靠在了椅子上。
阿桃默默陪在旁邊,伸出手替白玉安揉著肩膀。
“公子先別想太多了,今日夠累的了,還是早些睡吧。”
白玉安的確很累,但是要她閉著眼睛入睡卻睡不著。
腦袋里各種事情夾雜著,一閉眼就是顧依依喊在她耳邊的話。
讓她后半生都不得安生。
又長長吐出一口氣,揉了揉眉頭。
旁邊地上的燭影被拉的老長,白玉安歪在椅背上,任由阿桃輕輕的揉著她的肩膀。
閉著眼睛眉目也舒展開,阿桃也不語,就這麼默默陪著。
忽然又聽白玉安略啞的聲音:“今日的情景你還記得嗎?”
“顧海清的模樣,那年我打聽到他們在鄉下,若是去看一眼,是不是造不成這樣的局面?”
“如今的顧依依也是可憐人。”
阿桃便低低道:“當年公子就算去了,她那時估計又要發瘋了。
”
“公子難道還可憐她不成?”
“公子都應允盡力幫她了,她還將公子當作仇人。”
“再說當年的事情也不該全怪在公子身上。”
白玉安沉默:“當年的事情說不清楚,但的確是因我而起的。”
說著白玉安又嘆息站起來往床榻上走,扯了身上的袍子遞給阿桃,坐在了床頭:“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阿桃接過白玉安的衣裳拿去掛好后走過來,蹲在白玉安身邊輕輕道:“公子睡吧,明日還上值呢。”
白玉安低頭看向阿桃,眼神昏暗:“要是最后顧依依還是將我的事情真說出去了,我亦想不出辦法了。”
阿桃的手就蓋在了白玉安的手上:“公子不是早說過麼,順其自然。”
白玉安苦笑:“這事可不能順其自然。”
阿桃看向白玉安:“那能怎麼辦?除非讓顧依依永遠不能開口。”
“只要有她在,公子不就要憂慮一日?”
白玉安看著阿桃默然不語。
隔了半天才躺在了床上,扯過被子蓋著,背過身去:“到時候在說吧。”
阿桃看著白玉安的背影,索性一口氣道:“除非公子能勸得動顧依依永遠不說出去,那這事便沒法子解了。”
“可即便顧依依答應不說出去,公子就能放心麼。”
“再說公子不是說沈首輔也想從顧依依身上了解公子的事情麼。”
“公子能想什麼辦法?除非讓顧依依永遠閉嘴…”
白玉安沒說話,至始至終也沒回答。
第187章 是不是該砍你的頭?
夜里白玉安一夜未得好睡,本來身子是疲倦極的,可一合著眼皮,耳邊就響起顧依依的話來,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場景。
她還記得自己恐懼的去拉顧依依的衣袖,被顧依依用力甩開在了地上。
渾身都疼著,卻又爬起來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