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被放在靠塌旁邊,離白玉安的腳邊不遠,腳上微微染了些暖意。
沈玨將搭在旁邊的黑色氅衣披在了白玉安的身上,只是氅衣對于白玉安來說太大了,蓋在她的身上,將人包兩圈都夠的。
白玉安感受著沈玨在自己的身上披了衣裳,呆呆看著不遠處的炭火,臉頰上有些不知所措。
她好似怎樣都猜不透沈玨的心思。
剛才冷冰冰一張臉,這會兒又抱住她替她披衣裳。
她甚至懷疑沈玨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秘密。
她轉頭看向沈玨,開口道:“沈首輔,今日顧依依到底說了什麼,能不能直接告訴我?”
沈玨看著白玉安的眼睛淡淡道:“顧依依說你之前打算殺她,害得她大哥癡傻,家破人亡,還打算去官府告你。”
說著沈玨托著白玉安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要是顧依依真去告了你,都察院的御史便不可能放過你。”
“到時候參你的折子比比皆是,法不容情,我不殺你,諫官的折子也能殺了你。”
白玉安怔住,緊緊看著沈玨:“顧依依真是這麼同沈首輔說的?”
沈玨眉目沉沉的看了白玉安一眼:“不然玉安覺得她會說什麼?”
說著沈玨靠近了白玉安:“還是說玉安還有什麼瞞著我的大罪。”
說著沈玨嘖嘖兩聲嘲諷道:“想不到剛正不阿的探花郎,身上竟背著這麼多大罪。”
白玉安神色微微變了變,心里亂的厲害。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的。
沈玨連顧依依的身份都知道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的身份。
沈玨見白玉安不說話,就怔怔看著地面出神,不由伸出手捏住白玉安的下巴,逼迫她轉過頭來看著自己。
他冷淡笑了下:“玉安怎不說話?難道今日玉安不是來求我幫你的?”
白玉安反應過來,愣愣看著沈玨的臉出神。
那張臉依舊高華,眼神深刻晦暗,永遠也看不清里面藏著什麼。
她心里靜了靜,偏過了一張臉:“下官不需要沈首輔幫忙。”
說著動了動身子就要從沈玨身上下來,
翻臉不認人倒是快。
沈玨冷笑著按住白玉安的腰,涼涼的聲音響起:“玉安可當真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跪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求我。”
“怎麼這會兒就不用我幫了?”
“即便你能穩住顧依依不去告你,那你就不怕本官不治你的罪?”
白玉安穩住心神迎上沈玨的目光:“只要沈首輔能拿的出證據,證實了下官犯了大罪,下官認罪。”
“若是沈首輔拿不出證據,偏給我扣上莫須有的罪,下官認命就是,畢竟沈首輔也不是沒有做過。”
沈玨一雙眼變冷,手指捏在白玉安的手腕上緊了緊。
他忽冷笑:“好一個翻臉無情,看來玉安是覺得這事用不上我,便不想來求我了?”
“那你說,我手上有沒有證據證明你是女子?”
白玉安的心里一頓,頓時抬頭看向了沈玨的臉。
第212章 如玉安的愿便是
沈玨這卑鄙小人。
他明明知道,剛才卻非要戲弄自己。
白玉安的身子發僵,看著沈玨說不出一句話。
沈玨瞧著白玉安眼里的惶然恐懼,伸手著捏住白玉安的臉頰,挑眉道:“我倒是說玉安怎的這般能勾人,原竟是個女子。”
“我竟被你騙了這麼久,玉安你說,我該怎麼罰你?”
說實話,沈玨剛知道白玉安是女子時是有些震驚的。
一個女子,卻從出生起便被當作了男子養著,身邊無有一人懷疑過。
要不是白玉安與顧依依之前的那段往事,可能他現在還被蒙在鼓里。
沈玨是有些氣的。
明明兩人已有那麼多次的貼膚之親,她卻依舊處處防著他,冷言冷語未給過好臉色,他吻她竟被她說成是惡心。
既沒有那些倫理禁忌,又何來的惡心。
不過是心底里從來沒有將他放在心上過。
他沈玨雖不是京里女子最向往的,好歹權利地位再找不出一個,她白玉安究竟有什麼瞧不上的。
沈玨想的咬牙切齒,本是想要直接拉過人來說一番心意,后頭到底驕傲在,偏偏要故意晾著人,讓人來求自己。
可人來求了,瞧著他沒什麼用處,連求也不愿求了,就要翻臉走。
沈玨可當真沒受過這般的氣。
白玉安是得好好嚇嚇,要她明白只有自己才能幫她。
要她明白,依附自己,討好自己,才是她唯一的該做的。
白玉安看著沈玨冰涼的眼神,那張臉毫無表情,卻有隱隱冷眼旁觀的高高在上。
好似她不過是他手里一只隨時可以被捏死的螞蟻。
心思全部破碎。
過往十幾年恍如一場夢。
她盡力要瞞也始終瞞不住。
假的就是假的,總有被拆穿的一刻。
她無力回天,竟有些輕松。
她臉上漸漸寧靜,看著沈玨認命,聲音輕的不像話:“下官的確犯下大罪,但求沈首輔開恩,禍不及家里人。”
“下官死不足惜,往先冒犯的,下官給沈首輔賠罪,任憑沈首輔處置。”
沈玨氣的咬牙,她白玉安到這地步竟還不肯說一句讓他心悅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