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安看了眼旁邊的蕭時雨,又看向忙走過來的若云和翠紅,這里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
只是她與高寒之間,往后也與再沒說話的時候。
她不愿見高寒這模樣。
曾經的好友這般模樣,她也看不下去。
正是下午日頭正沉的時候,光色漸暗,門口微風拂過,將庭院里的花樹掃過,帶來一片漫漫怡人花香。
只是場景凝重,無言沉默。
白玉安側頭看向蕭時雨:“三哥,佩子可找到了?”
蕭時雨撓頭,被兩個丫頭看著呢,也不能憑空說找到了。
他干巴巴的開口:“還沒呢。”
白玉安點頭,對著蕭時雨道:“你帶著我的丫頭再在庭院找找,我與高公子再說兩句那畫像的事。”
說著白玉安看了高寒一眼,低頭進了里屋。
高寒看向白玉安的背影一愣,看著晃動珠鏈后已經進去的背影,連忙跟在后面。
蕭時雨也驚了驚,沒想到他這新來的四妹妹,居然會忽然與高兄說畫?
他怎麼覺得有些奇怪。
再回頭又趕忙拉著翠紅去院子里。
白玉安坐在椅子上,看了眼沒叫她卻跟進來的若云,低聲道:“你去簾子外面,我與高公子單獨說兩句話。”
若云看向白玉安淡淡的神色,看著她若無其事的端了茶盞,又看向站在白玉安對面的高寒。
稍微頓了下,若云忙應了一聲,退去了簾子外面。
珠簾輕晃,依稀可以看見里面的場景。
白玉安依舊坐靠在椅上,那位高公子就端了凳子坐在離白玉安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的耳力過人,凝神也能細聽到里面說了什麼。
白玉安對著窗口,光線透過煙藍窗紙透進來,在那身白色衣裳上鍍了層淡淡藍色,眼神淺淡的展開手指間的畫卷,白凈的臉龐上也鍍了一層光色。
她沉默的看了畫卷兩眼,感受著旁邊炙熱的目光,微微蹙眉。
眼神轉向高寒,白玉安抿唇深思了幾順,才對高寒低聲道:“高公子,這畫像上的人的確與我相似,只是里面的人是男子,而我是女子,不是一個人。”
說著白玉安垂眉,語氣嘆息:“我知道高公子思念故人,但故人已去,再思念也無用。”
“往后高公子也不必再來見我,我不是畫里的人,高公子來見我,也是徒增煩惱。”
她耐心看著高寒:“我想高公子往后能夠過的順遂,不再為逝去的人傷心,也應是那位白大人希望的。”
高寒一頓,目光深深看著白玉安:“四小姐說的沒錯。”
“我不該再感懷過去。”
說著高寒站起來,往前一步靠近她,身體彎了下來,手撐在扶手上,眼里疲憊,聲音很輕,輕的連白玉安都要細聽:“我聽你的,往后都不來找你。”
“只要看見你活著就好。”
高寒視線對上白玉安驚詫看來的琥珀色眼眸,聲音艱澀:“我不明白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不承認,我知道你一定是有難言之隱。”
“不管你是男子還是女子,我都信你,絕不透露出去,也絕不給你帶來麻煩。”
他又靠近她一分,垂頭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要是有麻煩不方便說,就將這個讓蕭時雨拿給我。”
“玉安,我會幫你的。”
“你信我。”
說著高寒站起身,又低頭深深看了一眼發怔的白玉安,轉身打算往外走。
白玉安的一舉一動,高寒早已默記在心里。
那懶懶的端著茶盞的姿勢,那慢條斯理抿茶的神情,就連那手指勾著袖口無意識的小動作,都與白玉安一模一樣。
容貌這樣相似可以騙過他,可動作騙不了人。
白玉安或許可以騙過別人,但騙不了高寒。
他太熟悉白玉安了,為了親近他,為了與他成為知己,他觀察著她每一個喜好,費盡心力的靠近,怎麼可能認不出那個人是不是她。
他不過問他為什麼成了女子,為什麼會與沈首輔成親。
他只是覺得心里難受異常。
要是他早點發現她是女子就好了,他早點表明心意,兩人遠離塵囂,他陪著她順風順水的過,此時此刻,是不是另一種結局。
高寒嘆息,步子才邁開一步,就忽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從身后扯住,正想要回頭時,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輕柔的力道握住,緊接著手心上就落了兩個字。
高寒怔了下,握緊了手,沒有回頭,提起步子走了出去。
白玉安看著高寒走出去的背影,手上捏緊了高寒塞到她手心的東西。
一寸寸光影退下,直到外面的翠紅和若云重新站到了自己身后,她才微微從失神中緩過神。
手指藏到了袖中,白玉安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氣,眼里現出剛才高寒那憔悴的神情。
他為了她辭了官。
也一眼就認出了她。
白玉安低下頭,看著地上落下的影子出神。
坐了好一會兒白玉安才站起來往床榻上走,靠在床頭看了眼跟過來的若云和翠紅,她翻了個身:“困了。
”
春日困倦也正常,翠紅要過來給白玉安將頭發散開,白玉安搖搖頭,頭也不回:“我就是靠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