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氏一聽到沈明珠的聲音,連忙放下帕子看向沈玨。
在見著沈玨真醒來了,連忙對著身后的丫頭道:“快去把太醫叫來,快!”
幾個太醫正在外頭守著白玉安,生怕人一個不注意死了,自己就沒命了。
這會兒又聽到沈玨醒來,趕忙往里面走。
甄氏起身讓開了一條路:“快看看,看傷還重不重。”
王太醫走到跟前去,彎腰去給沈玨診脈,又問起沈玨身上的傷。
沈玨草草兩句,仍舊壓迫的黑眸卻又看向王太醫:“她怎麼樣了?”
王太醫被沈玨這一看,只覺得后背又升起股冷汗,正要斟酌怎麼回話時,旁邊的甄氏卻急忙道:“你先說我兒的傷怎麼樣了?”
王太醫看了看甄氏,又看了看沈玨,愣在原地,才忙彎腰拱手道:“沈首輔身上幾乎都是刀傷,只要這些日子好生休憩,補血養生,傷口很快就會愈合的,并無大礙。”
接著又看向沈玨小心道:“至于蕭姑娘,她本就身子薄弱,失血過多,一時醒不過來也是正常的。”
“剛才常太醫穩住了心脈,現在脈搏已經平穩了。”
沈玨緊抿著唇從竹榻上坐起來,這才看見自己渾身纏滿了白布,一坐起來,白布上就染紅了血跡。
甄氏見狀連忙按著沈玨的肩膀讓他躺下去:“你身上這麼多傷起來做什麼?你的命還要不要了?”
只是甄氏哪里按得動沈玨,按了半天沈玨也一動不動,甚至是直接坐了起來,根本不理會小腹上裂開的傷口。
甄氏氣得看著沈玨起身要出去的背影,急促道:“人都沒醒來,你這會兒去看人有什麼好看的。
”
“你自己不養好身子,還瞎跑什麼!”
沈玨只當沒有聽見甄氏的話,身上只穿了一條白褲,披著黑色氅衣就走了出去。
那背影利落,哪里像是身上受了那麼重傷的人。
甄氏氣的不行,自小就這性子,連他父親的話也沒聽過,就對一個女人身子都不要了。
甄氏看著沈玨再頭疼也犟不過,又連忙跟著走過去。
那邊守著的太醫看到沈玨忽然過來,連忙起身站去了旁邊。
沈玨過去坐在床頭就緊緊握著白玉安的手。
床榻上的白玉安臉色依舊蒼白,毫無血色的臉頰看起來一絲生氣也沒有。
那雙平日里對他冷清又嘲諷的眼眸動也沒有動一下,那軟噠噠的手指,再也沒有從他手心里抽出去。
好在那手指只是微涼,至少不是冰冷的。
目光緊緊落在白玉安身上,沈玨問:“還有多久能醒?”
旁邊的太醫手指抖了下,這誰敢保證多久醒來。
他斟酌字句:“快的話近些日子就能醒了。”
“蕭姑娘的脈搏雖微弱,但是還算平穩,應該能醒來的。”
沈玨沉默,瞟了眼外面天色,才知道這時候早已是夜深。
甄氏看著沈玨:“這半夜了,你也先早點歇著,你明日再來看也是一樣的。”
沈玨不動,后背微微佝僂,眼里微紅,只低聲道:“都出去。”
甄氏一愣,氣道:“你現在這樣子能照顧人嗎?你看看你現在浸出來的血,你自己不疼,我能看得下去?”
沈玨身上的傷本未結痂,這會大動作,傷口全裂開,上身纏著的白布上一絲絲浸出血,就連下面的白褲上也染了血跡。
血腥味又散在屋子里,看過去的人都覺得觸目驚心,不敢看一眼。
沈玨低頭,這才看見身上浸了血,不由皺了眉。
甄氏看向沈玨,又嘆聲道:“我知道你擔心人,可你自己都成了這樣子,強守在這里做什麼?”
“我在這兒替你守著,你現在先進去換藥。”
說著甄氏也不管沈玨答不答應,落了淚出來看向沈玨:“你是我兒子,我能眼睜睜看著你這個樣子麼?”
“你好歹聽我兩句勸的,你瞧瞧你眼睛都成什麼樣子了。”
沈明珠不由看向沈玨的眼睛,里頭布滿紅絲,看起來嚇人的很。
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沈玨披著的袍子:“大哥,你先去換藥歇會兒吧。”
沈玨仍舊不動,眉頭卻深皺起,顯然已經不耐煩:“都出去!”
不看著白玉安還在自己眼前,沈玨就會覺得她下一刻就會離開自己。
白玉安總是想著離開他,自己只有時刻看著她,自己才會安心。
只要還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他才會覺得人還是在自己身邊的,即便兩人之間只隔著一道簾子都不行。
王太醫看著沈玨現在這樣子,看著那額頭上滲出的冷汗,知道沈玨現在不過在硬撐著。
那身上傷口崩裂哪能不疼的,身上又流了那麼多血,身體哪能撐得住,要是再這樣硬撐下去,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身體就垮了。
就算是身體再好,也經不住這樣折騰,更何況后背上那快傷及脾臟的傷口,要是不好生休養上藥,傷口化膿過去,可是會要人命的。
甄氏看這麼勸都勸不住,直接一轉頭對王太醫道:“就在這兒給他換藥。
”
“他要不換敢對你們發脾氣,都我來保著。”
郡主娘娘發話了,沈玨再勢大,那也得叫甄氏母親,旁邊的太醫還是知道該聽誰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