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玨捏了捏沈鳶的臉:“爹爹在家里等你們。”
“你路上別吵著你娘親,不然你回來我就替你請先生了。”
沈鳶小爪子抓在沈玨的手上:“鳶兒很乖,等我回來爹爹可要帶我去玩。”
沈玨笑著應了,簾子放下,站在原地看著馬車漸漸走遠。
冷雪天路面打滑,馬車走著很慢,因著有沈鳶在,每到一處驛館都要歇一夜,走走停停,到了沭陽已快過了半月。
馬車停在熟悉的白府門口,白玉安戴著惟帽,牽著沈鳶下了馬車。
白府門口的家丁忽然看到兩輛華貴的馬車停下,那馬車周圍圍著的十幾個穿著銀甲,腰間配刀的侍衛,個個個神色肅穆,瞧一眼就知道來頭不小。
又看向那從馬車上下來的著月白色衣裙,外披白狐貍毛斗篷的女子,雖頭上戴著惟帽看不清容貌,可那周身的氣質,與那一身白的雅致,在獵獵冷風中,宛如天人。
再看那女子身邊的七八歲小女娃,粉娃娃似的分外可愛,一身穿戴更是貴氣,更何況那身邊還圍著三四個婆子丫頭伺候著。
白玉安往門口看了一圈,未見到陳叔身影,想到他那般年紀,七年過去,也不知如今身體如何。
若是他在,怕也能認得自己。
再看眼前景象,她只覺恍如隔世。
白玉安牽著沈鳶往門口小廝過去,笑著客氣道:“我是白家四公子的故人,路過來看看,可能進去通傳一聲?”
溫溫和和的語氣,與那給人的氣派半點不同,莫名帶給人好感。
那小廝連連應著,跑著就進去傳話。
沒一會兒那小廝出來道:“我家老爺病了,夫人讓您進去。
”
白玉安點點頭,牽著沈鳶跟在小廝的身后。
沈鳶好奇的問:“娘親,這兒是哪里?”
“我們要見誰?”
白玉安笑了下,彎腰在她耳邊低聲道:“見你的外祖母。”
沈鳶奇怪道:“我的外祖母不是在京城麼?”
白玉安站直身子,看向周遭這麼些年依舊未變的布置默然不語。
很快到了小廳,白玉安一跨過門檻,就看到小廳內的主位上,滿頭銀發的母親。
那蒼老的面容比起上回見面時皺紋更多更深,微微弓著后背,眼皮拉攏。
她早已不能控制情緒,身子顫抖,連步子都走不動。
李氏看向進來的人,恍一眼便覺得熟悉。
她問:“可問姑娘是我家四郎哪位故人?”
白玉安早已淚眼婆娑,伸手將惟帽揭下,走到了李氏面前哽咽:“母親。”
李氏見到白玉安的模樣一怔,手指顫抖的握住白玉安的手,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蒼老的手指顫抖的撫向白玉安潮濕的臉頰,張著唇遲遲開不了口。
隔了半晌她才趕緊道:“其他人出去,都出去。”
等到小廳里伺候的下人都走了,李氏才緊緊的牽著白玉安的手往偏廳去。
一進去她就朝著白玉安哽咽:“四郎,你是四郎……”
白玉安用袖口替母親擦淚,輕聲道:“母親,我回來了,好好的。”
“沒有死。”
趙氏霎那間情不能自己,抱著白玉安就大哭起來。
“我的四郎沒死……”
“玉安啊……”
“你可知,你差點要了你母親的命去。”
白玉安輕輕拍著母親的后背哽咽:“對不起,我該早點告訴母親的。”
“只是怪我,這麼多年才敢回來。”
“母親的頭發都白了。”
趙氏抱著白玉安哭著搖頭:“不怪你……”
“你也是可憐的。”
“我可憐的四郎,委屈你了啊。”
聽著母親哽咽的話,白玉安竟真真覺有兩分委屈,淚涌更甚。
站在旁邊的沈鳶呆呆看著母親和一個老婆子抱著哭,哭了好久了好似也未停下。
她扯了扯白玉安的斗篷,喊了聲:“娘親。”
清清脆脆的小女娃的聲音,在細細哭聲里分外清晰,一下子就吸引了趙氏的注意。
趙氏怔了下,這才低頭注意到了站在白玉安身邊的小女娃。
她彎腰湊近了沈鳶細看,奶白細膩的皮膚,一雙大眼睛圓溜溜的,扎著雙髻,脖子上一圈毛領,也正好奇的看著她瞧。
除了那眉間少了顆紅痣,其余瞧著與白玉安小時候分外相似。
可愛的讓人一瞧見就想親一口,就想要抱一抱,誰能不喜歡這般漂亮的小娃娃。
白玉安推了推沈鳶的后背,輕聲道:“鳶兒,叫外祖母。”
沈鳶看著面前滿是淚水的老人,聽話的喊了一聲:“外祖母。”
趙氏驚訝的誒了一聲,又看白玉安淡笑著看著她:“母親,這是我的女兒。”
第403章 與父親再見
趙氏坐在了椅子上與白玉安對坐,聽了白玉安說的一番過往,懷里抱著沈鳶,眼里帶著淚的露了笑容。
她捏著沈鳶光滑的小手,看著白玉安落淚道:“當初你走的突然,言玉哭著回來說時我還不信,可瞧他模樣又不像騙我的。”
“直到你父親親自跑到江州去,才知道你真的落水了,連朝廷里的大官都沒有將人撈起來。”
說著趙氏抹淚:“聽說那大官撈了你兩天兩夜,那人可就是沈首輔?”
白玉安點點頭,未說她與沈玨之間的糾葛,只道:“他救了我許多次,我感激他。
”
“之所以未回來,是怕父親接受不了我成了女子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