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辰他早該來了,可是卻連半個人影也沒見到。
程老夫人忙堵她的嘴:“什麼侯爺,白小娘你是暈糊涂了吧。”
明知道白師師是個嘴上沒把門的,當初就不該聽兒子的話,把這天大的秘密告訴她。
程子楓畢竟是貪功冒進吃敗仗在前,投敵保命在后。
朝廷因此而損兵折將,自然要徹查,若真查到程子楓頭上,定了罪,就算他活著回來也得軍法處置。
自己沒命,還要連累一家。
現在肯定要避避風頭,以后的事,再從長計議。
眼下護好侯府子嗣血脈才是頭等大事。
白師師這才想起夫君的囑托,忙改口:“老夫人莫怪罪,是我疼得胡言亂語了……”
“哪個女子不是這麼疼過來的?偏就你嬌弱?”
老夫人平日也瞧不慣白師師,雖說對子楓也算上心,可卻哄得他整日廝混,無心前程,一大好兒郎生生給斷送了。
若不是為了她這個肚子,早就打發人牙子賣出去。
“關雎閣那邊還沒生,你再用點勁。”
白師師忍痛道:“就算生了……大娘子那里守的嚴實,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
“慌什麼,我自有法子讓她把孩子抱出來。”
老夫人給白師師吃定心丸。
“你只管生,其他的不用操心。將來這孩子有嫡母養著,有侯府的爵位護著,又有富甲一方的外祖做靠山。
“還怕沒有前程?
“他若得了前程,你這生母還怕沒有出頭之日嗎?”
一番弘論,白師師很是受用。
她咬緊嘴唇,身下更加用力。
她一定要生出個男孩來,要踩在海云舒的身家甚至是整個侯府的招牌往上爬。
成敗就在今日。
傾盆大雨澆刷著院落,樹葉殘花吹散滿地,到了夜半三更時分。
“哇——哇——”
關雎閣和白滄齋的嬰兒哭聲幾乎是同時傳了出來。
都是男孩。
老夫人大喜過望,命人把孩子抱去壽寧堂相看。
各賞了金鑲玉鎖,特意囑咐說:“這雙龍戲珠的給嫡子,白鶴展翅的給庶子,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福。”
然后,叫兩家嬤嬤再給抱了回去。
荊嬤嬤瞧老夫人已經把孩子掉了包,于是按海云舒事先教她的,把金鎖又換了回來,孩子原封不動地送回了關雎閣。
荊嬤嬤還把在白滄齋的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海云舒。
“呸!這幫腌臜菜。”小嬋啐道:“還有臉惦記世子之位?”
海云舒只剩冷笑。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那慈眉善目的婆母,是個泥菩薩。天不下雨,她還上趕子潑水。生怕我有一天好日子過。”
既然都嫌棄她跟別人生的野種,她就偏要好好教養這個孩子,將來讓他成為世子,襲東昌侯爵!
看著襁褓里軟糯的小人兒。
“小嬋,你去回老夫人,說我給這孩子取好了名,就叫琮兒。”
前世的虧欠,她這做娘的,今生一定全部彌補回來。
*
八九月份正值酷暑,這一季的雨水頗多,接連下了半月有余,城外不少河塘都已泛濫成災。鬧得人心惶惶。
聽說白師師怕累怕疼,月子里不肯喂珂哥兒奶水,也不曾抱他一下。自己除了吃就是睡。
孩子晚上哭得厲害,她就把孩子趕出房門,還慫恿奶母喂嬰兒吃安神湯,被老夫人知道了,狠狠訓斥了一頓。
之后,她就以產后體虛為由,徹底撒手不管不顧了。
沒一點親娘的做派。
這天本是琮哥兒和珂哥兒辦滿月酒的日子。
望著窗外淅瀝瀝的小雨,海云舒頗為感懷。上一世,也是這樣的雨天,程家終于東窗事發。
江成璟帶著圣旨,以通敵賣國的罪名查封了侯府。
頃刻間,天翻地覆。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日侯府那些關系門路全都走不通。
江成璟是點了名要海云舒親自去回話。
氣得程老夫人指著她鼻子罵:“都是你這狐貍精惹得禍,早知道你跟江家不清不楚,就不該娶你過門。你要與那江成璟斗法,自己找他便是,何苦連累整個侯府?”
她一個弱女子,只身入了侯府,無依無靠,百口莫辯。
如今出了事,她只想保著夫君的性命,保全侯府的平安。
于是海云舒剛出月子就拖著病體,上上下下打點銀子,可當官的都怕江成璟,誰也不肯通這條門路。
暴雨中,她跪在攝政王府門口兩天兩夜,受盡路人閑話嘲諷。最終力竭暈倒,落下一生的病根……
第5章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回憶。
小嬋急匆匆地趕來,如臨大敵:“夫人,不好了,宮里來了圣旨,說咱們侯爺通敵賣國,要封府查案!”
卷簾而出,侯府院兒里已經是人仰馬翻,亂做一團。
大哥平日里游手好閑惹得一屁股爛官司,程子楓又涉案待查,三郎四郎剛成親年紀尚輕,哪里見過這抄家一般的架勢,被帶走時嚇得都快要尿了褲子。
程老夫人慌忙追出府,又被侍衛拿刀趕了回來。
她念及幼子性命,急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麼!青天白日的,敢在侯府拿人,還有王法嗎?”
侍衛首領厲聲道:“咱們是奉旨封府,沒皇上旨意,誰也不能進出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