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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師師受了一肚子氣,在外面不敢發作,回到自己屋里就開始掀桌砸東西。
沒了程子楓撐腰,她日子過得一天不如一天。
連鶯歌那個賤婢都敢當眾扇她的臉,如今又來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曹胡子,各個都想踩在她頭上充老大。
更可恨的是海云舒。
“她不就是攀上個攝政王當姘頭?不要臉的東西,作賤起我來了!”
白小娘這人一貫是在外面低眉順眼,裝柔弱。回到屋里作威作福。
奶母正在逗珂哥兒玩耍,她一通發瘋,嚇得珂哥兒丟了玩具,大聲哭起來。
“哭,哭,就知道哭。”她瞪著奶母:“愣著干什麼,還不抱著他滾!”
奶母還在猶豫。
“出去,出去!看著就煩。”
受了海云舒一肚子氣,回來還得聽她兒子叫喚,真是火大。
侍女寶月示意旁人都下去,緊閉了門窗。才勸道:“小娘低聲些,小心隔墻有耳。”
“怎麼,她有臉做還不許人說了?”
“你這麼把珂哥兒罵出去,要是大娘子起疑心了怎麼辦?”
白師師絞著手里的帕子:“敢拆我的臺,當心我告訴侯爺,立刻休了她!”
“侯爺?”
白師師不小心說漏了嘴,連忙找補:“我是說侯府,老夫人。”
寶月再勸:“小娘可別氣昏頭了,現在侯府上下,誰不指望大娘子辦事,看她的臉色。咱們現在跑去老夫人面前告一狀,也是自討沒趣,能落什麼好?”
白師師心有不甘:“那怎麼辦?”
“忍。”寶月說:“忍到風聲過了,忍到侯府再也用不著她這位大娘子。想折騰她的人多了,何必小娘親自動手。”
白師師面有難色。
“可這破屋子漏風漏雨,怎麼住啊。
”
“琮哥兒眼見著就要辦封世子的典禮了,關鍵時候,咱們可不能出岔子。一間屋子算什麼,往后這侯府都是小娘的。”
白師師仔細想了想:“你說得也對,我不能自己亂了陣腳。”
從前,只覺得海云舒是個沒心眼兒的,但凡去她面前訴訴苦,哭哭窮,她一心軟不是給拿錢就是給辦事,從不說半個不字。
怎麼最近,像轉了性子似的。
也罷,忍就忍了。
反正琮兒世子之位已經有了著落,若這次侯爺能全身而退,海云舒這水性揚花的賤人自然會成過街老鼠;若逃不過此劫,她的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東昌侯。
到時候,還怕收拾不了她這個商籍賤女?
第12章 你說誰賣呢?
又過幾天,三郎和四郎被大理寺放了回來。
得了消息,老夫人激動萬分,大早上就讓人點了鞭炮,燒了火盆,灑雞血驅邪。
等人回來,一進門就是抱頭痛哭。
“我的兒,你在里面受苦了。”
老夫人拉著四郎從頭到腳地看了個遍:“幾日不見,松兒你瘦了,大獄里那幫黑心肝的,下手怎麼這麼狠啊。”
四郎有些沮喪:“娘,宮里傳旨的內監說,皇上廢了我的科舉資格,這輩子都不讓我科考了。”
“不打緊,不打緊,窮人家的孩子才天天想著讀書掙出路,咱們侯府不缺這些。到時候,讓你二嫂去給你求個蔭官,一樣有前程。”
“二嫂哪會管我啊。”
老夫人:“她敢不管,白讓她拿這麼多年管家鑰匙了。”
四郎是老夫人嫡出的幺子,平時也是心頭肉一般的護著。
她這人愛面子,總把“一碗水端平”的話掛在嘴上,做出一副菩薩心腸,生怕落個虐待庶子庶女的名聲。
她藏得好,因此在京都貴眷中,還是有些口碑和威望。
其實是想盡辦法榨干別人,給她的親兒子鋪路。
三郎夫婦跟在后面已經白眼翻上了天。
大嫂訕笑,說起話來也是夾槍帶棒:“到底是二弟妹有本事,才去了攝政王府一趟,就把三弟四弟給放出來了。”
大哥因為結黨營私,這次沒給放回來。
大嫂心里憋屈,就想當著大家的面,捏一捏海云舒這軟柿子。
上一世,她就是害死小嬋的兇手之一,海云舒豈能輕易饒她。
“大嫂你這是夸我呢,還是罵我呢?”
“自然是要夸的。弟妹要再多去幾次,便是王妃也當了,放幾個人算什麼?”
海云舒笑:“我就是去上百次,也不及你家瑩姐兒去那一次轟轟烈烈。賣身救父,簡直是新二十四孝呢。”
何氏拍桌而起:“你說誰賣呢!”
海云舒微笑:“還用我說?大家心里不都明鏡似的。”
三房四房是得了實惠,不愿往是非堆兒里攪,只是悶頭吃飯,不說話。
老夫人開口勸:“一家人的都少說兩句,都坐下,先吃飯。”
大嫂趾高氣昂:“看在母親份兒上,我給你留個太平日子。”
海云舒才不買賬:“能不能有太平日子,你說得可不算。”
“你!真當自己在這侯府一手遮天?”
“遮不遮天不要緊,遮你就夠了。”
“三弟,四弟,你們倒是說句話啊,難不成讓她一個女人踩在頭上?”
這倆小子滑頭慣了,才不會趟在渾水。
只顧低頭吃飯。
老夫人想著從中勸和,就說:“云舒,你再去求求江成璟,把你大哥也放回來吧。”
海云舒只是笑,不接話。
老夫人面子有些掛不住,只得又問:“不行嗎?”
“行啊,”海云舒道:“江成璟說了,大郎、二郎,他只保一個。要麼救大哥,要麼救二郎,母親選吧,免得又有人說我存私心,出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