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海云舒是一步三回頭,生怕琮兒再有什麼閃失。
“先生可有良策?錢不是問題。再名貴的藥材我們也舍得用。”
郎中開了藥方,囑咐:“西街的信誠藥鋪,是我舅兄所開,這個時辰只怕別的藥鋪都關門。你去時,在藥鋪的西角門喊人,他即便睡了,也能聽到。這藥需分開煎,溫火細煮,不能斷了,一日三服,否則藥效不足,世子恐難痊愈啊。”
小嬋緊緊將方子攥在手里:“夫人,這里交給鶯歌,我去去就來。”
海云舒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多謝劉大夫,琮兒就交給你了。”
“夫人哪里話,我受過海家大恩,今日也是鶯歌姑娘親自去請,自當盡力。”
原來,從晌午琮兒就開始吐奶,原本以為是孩子月份小,誰知到了傍晚,竟在奶嗝里挑出了血絲。
見慣了宅子里的明爭暗斗,鶯歌信不過侯府的任何人,只得連夜去請劉郎中。
劉郎中是十里八鄉的妙手神醫,又受海家恩惠多年,必不會吃里扒外,坑害世子。
海云舒總要弄個明白:“大夫,琮兒究竟是怎麼回事?”
“恕小人直言,世子脈數而澀,口舌生瘡,印堂暗沉,像是中毒之兆。”
海云舒腳下一軟,幸而被鶯歌扶住:“可知是何毒?”
“尖尾芋。”
“那不是藥材嗎?”
大夫點頭:“不錯,尖尾芋有清熱解毒的功效。若被毒蛇咬傷,服煎煮的尖尾芋也是能解毒的。可它本身也有毒性,煮夠三個時辰才能給人服用。否則,就是毒上加毒。”
“先生意思是,有人在琮兒的藥膳里混進了沒煮熟的尖尾芋?”
“世子年幼體弱,只摻一點沒煮透的水就足夠毒發了。
此人用心不純,故意使了這偏方,就算事后追究,夫人用銀針也測不出毒,沒有物證,自然就定不了罪。”
海云舒后怕:“好賊的心思。”
鶯歌急問:“夫人,那我們該怎麼辦?就這麼干等著?”
“姑娘可以先煎服綠豆蜂蜜水,再添上一味生姜,給世子服下,緩解毒性。”
鶯歌重重點頭:“我這就去。”
劉大夫安慰海云舒:“夫人也不必過分憂慮,幸而世子所食不多,又發現的及時。再配上我剛開的那幾味藥,想來是能好的。”
海云舒萬分感激道:“先生妙手,若缺什麼盡管吩咐,我們侯府上下都深感先生大恩。”
給劉大夫安排了廂房歇息。
藥煎好,一點點給琮兒服下,海云舒守在床邊,心如刀絞。
琮兒的飲食一直由她房里的心腹照顧,凡事都是雙人一起做,輪著做,為得就是防小人暗下手腳。
小嬋猜:“難道是白小娘?”
整個府里,她最恨夫人。
而且她今天壞了規矩,被袁公公打個半死,肯定要把這筆賬賴到關雎閣頭上。
海云舒搖頭:“不會。她以為琮兒是親骨肉,怎會下此毒手?”
她繼續問:“今天可有什麼不尋常的事嗎?”
小嬋仔細回想:“夫人你進宮后,世子就是奶母照顧,我和鶯歌一直都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只是……”
見她遲疑,海云舒忙問:“只是什麼?”
“只是晌午老夫人在院子外摔了一跤,我和鶯歌去扶了一把,該不會是那時候……”
“還有誰在場?”
“家里女眷都在,除了大夫人,說她是偶感風寒,幾天下不了床了。”
此地無銀三百兩。
老夫人和白小娘一樣,雖然爛了心腸,但不至于對親骨肉下手。
“何玉秋。”海云舒攥緊雙手:“很好。”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來頭。
鶯歌恨道:“夫人,小鬼已經纏到咱們身上來了。要打還是要殺,全聽你一句話。”
小嬋也急:“夫人倒是說句話啊,難道就讓她騎在咱們頭上拉屎不成?”
忍是不可能的。
豬狗不如的畜生,平日里爭個口舌之快也就算了,竟敢把手伸到琮兒身上。
多讓她們快活一天她就枉為人母。
“小嬋,去叫曹管事找一批信得過的下人,把侯府里里外外圍起來。
“鶯歌,你帶著燕舞和水秀去大房拿人,再叫上咱們院兒里的掌刑嬤嬤。竹清院里,但凡能喘氣兒的,都給我捆牢了拖過來,連條狗都別放過。”
“奴婢遵命。”
“奴婢遵命!”
鶯歌她們辦事麻利。
不出半個時辰,大房數人已經被五花大綁的丟了進來。
除了瑩姐兒去外祖家串門未歸,其余人等,十幾個女使婆子,包括大夫人在內全被綁了起來。
臟破的抹布塞進嘴里。
誰敢亂嚎亂叫,掌刑嬤嬤上去就是幾個耳刮子。直打到她們不敢聲張為止。
何氏張狂的很,不服管教,掙扎起身撞翻了嬤嬤,撤掉抹布,撒潑一般:“翻了天了!海云舒,我可是侯府長房嫡母,敢從我院子里綁人,誰給你的狗膽?”
海云舒輕蔑道:“綁人?今兒我還要殺人呢!”
“反了,反了!你忤逆尊長,打罵下人,我要去衙門告你!”
“告?大嫂你還以為自己能囫圇個地走出這關雎閣?”
“我跟你拼了!”何氏朝她沖來:“海云舒,你無憑無據,就敢私設公堂,軟禁官眷,你簡直無法無天!”
海云舒懶得跟她打嘴仗。
只叫鶯歌把她嘴堵上,拖到一邊死死摁住。
一張八仙圈椅擺在中庭,海云舒撩裙而坐,大有陣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