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日侯府納妾,過府的男賓、打雜的男仆,名單你去找管家要,應該好找……
“我記得他手指修長,背上有道細細的疤……這件事不急,慢慢找,找個時間,把可疑的都帶來,給我瞧瞧。”
“是。”鶯歌雖然覺得此事冒險,可只要主子發話,她就會全力以赴。
本是坐在暖閣插花賞雪,打發時日。
錢莊來人說,出了點麻煩,想請侯爵夫人盡快前去定奪。
“去看看再說。”
恒通錢莊位于鬧市城北,有著幾十年的信譽。
現在海云舒入股,成了大東家。
錢莊剛創辦時,財力不夠,險些賠的傾家蕩產。
是海家慷慨解囊,救他們東家于危難。
后來,錢莊東家翻身,為了報恩,直接分了三股給海父。
當初嫁人時,父親就比錢莊的三股記到了她名下。
因是干股,所以并沒有寫在嫁妝單子上。
所以也算是海云舒的私產。
重生后,海云舒終于明白,只有自立自強才能安身立命。
所以,她借著救大郎他們的由頭,把侯府搜刮她的銀子,都一筆一筆清算了回來。
集中投入錢莊,成了恒通最大的股東。
有了本錢,就是有了底氣。
這一番事業剛有點起色,萬不能再出什麼差錯。
伙計一路引著,海云舒是從側門進了屋。
田掌柜已在此等候多時。
“就是他。”
海云舒順著手指方向,前廳上坐著一位肥頭大耳的男人,頭戴高冠,身上是綾羅綢緞,玉石瑪瑙,像暴發戶。
那人一邊喝著茶,一邊不耐煩地催道:“本老爺的錢,到底準備好了沒有?”
“馬上就好。”
“你們恒通是沒喘氣的嗎?兌個錢都得兌半晌,還做什麼買賣?”
伙計忙陪上笑臉:“趙員外,您老人家稍等,我們掌柜的已經去張羅了。”
“叫他快點,慢慢悠悠,要是誤了大事,我可跟你們沒完。”
“明白,明白。我再去催一催。”
伙計轉身來到后廳,立刻換了張苦瓜臉,瞧海云舒到了,求佛一般虔誠:“東家,現在怎麼辦啊?”
海云舒問:“他要兌多少?”
伙計伸出一根手指:“一百萬兩。”
也還好。
田掌柜再解釋:“這人已經連著來了十天了。”
“每天都來?”
田掌柜點頭:“每天一百萬。”
海云舒這才明白,田掌柜為何著急上火了。
經營錢莊,賺得是通兌、代管的錢,講得是見票即兌的信譽。
商戶來時,一張銀票亮出,無論大小多少,也得把銀子拿出來。
否則就是無信。
一連十天,上千萬的現銀,確實是筆不小的數目。
海云舒說:“先從冀州的分號撥些銀子過來。”
田掌柜點頭:“四日前已經撥過一次了,可他日日來此,沒有要停的意思。總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伙計急道:“我看他分明就是來砸咱們場子的。”
錢莊的現銀不可能全都放在庫里,一般是要拿到票號,放出貸,再吃息盈利。
趙員外這麼做,無非有兩個原因。
一是他確實缺錢,按照每日上限一百萬兩,連兌數十日還不夠。
二是他處心積慮,先巨額存銀,等錢流入票號放貸后,他再拿著銀票來兌現銀。等到恒通拿不出銀子時,他便可以散播謠言,造成恐慌,老百姓紛紛前來擠兌。
恒通拿不出錢,就是自砸招牌,一旦毀了信譽,從此就無法在錢莊、票號業立足了。
“查他的底細了嗎?”海云舒問到了關鍵。
恒通是老字號,這麼多年相安無事,偏這個時候有小丑出來作怪。
肯定有貓膩。
田掌柜將已探明的情況告訴海云舒:“這姓趙的是個糧商,揚州來的,在京都開了幾間米行,這幾年生意做得好,發了跡,聽說他是長公主的人。”
“哪個長公主?”
第25章 硬碰硬
“少陽長公主。”
田掌柜想了想,又搖頭說:“也沒道理啊。咱們從不跟宮里人來往,不經營官銀的生意。沒得罪誰,長公主也犯不著啊。”
海云舒說:“得問個清楚。”
“怎麼問?”
朱太后膝下子嗣稀薄,生了三胎,只有少陽長公主一人成年。
海云舒起身:“給我備車。”
“東家現在就要去?”
“就算是判了死罪,也得讓人犯問清個緣由。咱們一沒偷,二沒搶,不能無緣無故的受人欺壓。”
田掌柜贊同:“那趙員外這邊?”
“給他兌。”海云舒拿定了主意:“把分號能勻出來的銀子,通通調過來。實在不行,就拿著我的玉牌,去海家借。”
“如此一來,只怕他得寸進尺,更得意了。”
“得意?”海云舒旋即輕蔑:“最近不是鬧山賊鬧得厲害嗎?”
伙計答:“可不是嗎!河道決口,多了不少災民,但凡有點力氣的,為了活命,都去落草為寇去了。”
海云舒計上心頭:“田掌柜,你到賬房支些銀子,再去趟瓦梁寨,那里的梁寨主與我母家有些交情。讓他們想想辦法,不管是嚇唬,還是威脅,把這姓趙的給我早點攆走……”
海云舒附在田掌柜耳邊細細交待。
只見田掌柜原本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
最后,喜笑展顏:“東家妙計,就得硬碰硬,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不怕這姓趙的不滾蛋。
”
*
換了身煙霞色的連鍛軟錦綜邊長裙,既端莊,也不出挑。
去之前,海云舒已經打聽清楚了。
這少陽長公主與駙馬雖是新婚不久,可夫妻關系并不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