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卷簾進來,才被眼前一幕驚呆。
夫人這身浮錦長裙雅致,玉釵流仙髻清寡,再加上一雙攢珠繡鞋,走起路來婀娜小蠻,恰似十五女兒腰。
小嬋咧嘴笑道:“夫人,你這麼出去,不得甩隔壁白小娘十八條街啊。”
想想又說:“不對,是一百條街。”
“你啊,就愛嘴貧。”
白小娘平日最喜歡這種楚楚可憐,清湯寡水的裝扮,不曾想,夫人一動真格兒的,她連根腳趾都夠不上。
什麼叫蕙心紈質,溫文爾雅,待會兒定讓遍京都的豪門士族都瞧瞧。
程子楓一直在前院招呼著賓客。
他在西山的鳳林莊躲了一年多,人都快憋死了。
如今絕處逢生,自然氣色大好,趕著與各位舊友幕僚攀談感慨一番。
八個國公府,十六家侯爵府皆是送來了厚重的賀禮。
一時間侯府上下迎來送往,好不熱鬧。
直到海云舒出現。
“呦,程侯,你家大娘子來了。”
程子楓順著那人眼神望去,不禁呆住。
煙雨閣里,美人如仙子一般。
她本就消瘦,再趁著蓮色衣裳尤顯飄逸,如瀑青絲似墨染,舉手投足間氣質典雅,與人談笑時明眸善睞,白水鑒心。
不知為何,心像是突然被揉搓了一下。
程子楓忽然想到,自己很久沒見過她了。
前幾日回府,也都是隨便找個理由睡在書房,后半夜,就偷偷溜進白滄齋廝混了。
記憶里,海云舒不愛粉黛示人,雖有那麼幾分顏色,可常年埋頭在算盤賬本里,難免惹一身商人的銅臭氣。
再加上她不喜裝扮,嘴又不甜,不像白師師那樣變著法子討人稀罕。
日子久了,索然無味。
不想分別才一年,她竟變化如此之大。
這一眼,讓程子楓久久挪不開。
“這誰啊?”
有人在遠處議論。
“還能是誰,海娘子唄。”
“就是她啊,前幾天還聽我家夫人提起過。原以為是個夜叉,不想竟是個天仙般的美人兒啊。”
“要不說程侯有福呢,剛從前線死里逃生,又有美人在懷,真是艷福不淺啊。”
“張兄,你都有家世的人了,想法還這麼多?”
“我家那夜叉快別提了,天天老娘一般的管東管西,看著就煩。我要有海娘子這樣的美人兒作伴,便是死在床上也甘心。”
……
兩人越說越離譜。
眼瞅他們對海云舒目光灼灼,評頭論足的,十分起勁兒。
程子楓聽了心里不是滋味,可又暗暗有些得意。
別人嘴里的美人,是他的枕邊人。別人心心念念想得到的,他卻擁有的不費吹灰之力。
不禁心里萬分爽快。
連忙過去找海云舒,好彰顯占有權。
“云舒,不是說身子不大舒服嗎?怎麼不再房里歇歇?”
程子楓將她攥在手心里,難得地溫柔體貼。
若是從前,海云舒必定感動得難以忘懷,可如今他越是殷勤,越讓人惡心。
她不緊不慢抽出手,回道:“今日客多,不好叫侯爺一人張羅。”
程子楓癡癡道:“我有美妻,哦不,有賢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侯爺怎麼倒跟我客氣起來了。”
前世,海云舒為侯府忙得焦頭爛額時,不見他關心愛護,只顧和白師師那個賤人廝混。如今她撒手不管,只是迎客時露個面,他反倒貼了上來。
還真是賤。
程子楓情不自禁地搭上她纖軟的腰肢,貪婪地嗅著她身上的香氣:“云舒,你今天真美。
”
她退一步:“侯爺,這還有人呢。”
“害羞啦?”
她低眉含羞的模樣,真讓人愛不釋手。
說起來,程子楓還從沒碰過她的身子。
先前只是圖海家的錢,當她是搖錢樹,榆木疙瘩一塊。可眼前的瓷玉妙人,程子楓不禁想入非非,越等越讓人心癢難耐。
他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故作隱晦:“那我晚上再疼你。”
海云舒心里膈應,面上卻微笑。
“夫人,少陽長公主來了。”
鶯歌都替海云舒惡心,連忙找了個由頭,把她解救出來。
“快去吧。”程子楓在她腰臀上拍了拍。
海云舒溜之大吉。
心里盼著他別來沾邊。
少陽送來得是一方金鑲玉的如意算盤,以金為骨,翠玉為珠,觸手生涼,打起來聲脆如小珠落玉盤,一看就是御賜的物件兒。
少陽說:“還沒開始抓周吧,我正好給琮哥兒添個喜氣兒。”
海云舒道:“長公主來得頂是時候,咱們正要開始抓呢。”
嬤嬤把琮哥兒和珂哥兒都抱了出來。
兩位小公子都是屬虎,穿得都是金線繡虎的交領褙子,帶著虎頭圓帽,琮哥兒是猛虎下山的秀樣,珂哥兒則是福虎生旺。
珂哥兒因是剛睡醒,還有些蔫兒蔫兒的。
琮兒倒是生龍活虎,也不認生,見了誰都是拍著小手,喜笑顏開。
逗得眾人開懷大笑。
庭前放著一張大案,上面筆墨紙硯,金銀玉飾,書籍算盤……各種器具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琮兒徑直爬過去,對那支羊毫筆愛不釋手,不停地揮動著。
珂兒則是拿著一顆玉珠,玩得勁兒。
嬤嬤們搶著說吉祥話:“世子是妙筆生花,將來定要金榜題名。
二公子則是金玉滿堂,富貴無邊呢。”
第37章 花房
白師師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