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琮兒一舉一動都是稀罕的。
幾次想上去搭手,都被程老夫人使了眼色,斥退回去。
只能絞著手帕站在一邊,眼饞心難忍。
見她委屈巴巴的模樣,寶月忙提點著:“小娘可得穩住神,別亂了心啊,今兒這麼多客人都在,你不能下主家的面子。”
白師師心有不甘,也只敢小聲訴苦:“琮兒過周歲,我竟不能陪他,這個親娘做得真是窩囊。”
“小娘這是哪里話,侯爺不是已經補償你了?整個京都看看,哪家小娘能在正宴上走動?也就是您了。”
“那倒是。”
“侯爺疼您這誰不知道?您可得警醒著,不能讓她們看笑話。”
“我就是心疼琮兒。”
寶月勸她:“小娘放心,你瞧咱們世子那是手握重筆,將來肯定是要為相做宰的人物,哪兒像那沒出息的珂哥兒,只知道金銀珠寶,一看就是敗家的命。”
聽了這話,白師師“噗嗤”笑出聲,舒心不少,嘴上也就不再埋怨什麼了。
“罷了,為了琮兒,我忍就是了。”
兩位小公子按禮踩了足印,封上冠禮酒、狀元酒、合巹酒三壇,最后是食福,吃一口蘋果平平安安,一口長壽面長長久久。
這禮才算圓滿。
宴席開,男賓在前院,女賓在后院。
菜式是一樣的,特意請了天九御香樓的師傅,怕得就是不對京都貴胄們的胃口。
敬賓客酒時,程子楓特意拉著海云舒一起去了男賓席。
今日坐在上席,身份最尊貴的,肯定是江成璟了。
只是他從不飲酒。
程子楓深知他有此規矩,敬酒時,特意換成了茶。
“有勞攝政王照顧,下官才能死里逃生,沉冤昭雪。
今兒下官以茶代酒,先干為敬。”
程子楓滿面春光,故意摟著海云舒的腰,把她往前推,有點炫耀的意思。
“舒兒,你也來敬攝政王一杯。”
這突入起來的稱謂,讓海云舒不禁一個寒顫。
江成璟見他正在興頭上,也沒打斷,只是幽幽地看著他耍花樣。
程子楓替海云舒斟好酒,還用帕子擦拭她額前的汗珠:“舒兒,瞧你把自己累得,為夫可要心疼了。”
海云舒沒敢抬頭看江成璟的神情。
他推她的腰:“去啊,愣著干什麼。”
海云舒慢慢舉杯。
“不必了。”江成璟抬手攔著,淡定得很:“你不愛喝酒,不用勉強。”
她抬了眼,略感激。
可程子楓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海云舒:“侯爺,我就不喝了吧。”
程子楓回過神。
極力找補:“多謝攝政王體恤,也罷,這杯酒,我替內人干了。”
說罷,一飲而盡。
還不忘回頭囑咐她:“最近你勞累的很,少喝些酒,保重身體。”
海云舒:“侯爺,前院還有女賓,我得去招呼著。”
“去吧,知道你賢惠,可也別累著了。”
在座的幕僚見狀,要開程子楓的玩笑。
“侯爺與夫人如此恩愛,真是羨煞旁人啊。”
程子楓擺手:“哪里哪里。”
江成璟嘴角淺笑,什麼也沒再說。
*
后院的官眷婦人們聚在一起,難免要家長里短的閑話一番。
“聽聞攝政王也來了?”
“是啊,魯國公家的沁姑娘在,攝政王就是再不愛應酬,也得陪陪她這個未婚妻不是?”
海云舒招呼著賓客,別人議論時,也聽了幾耳朵。
靜王妃依舊言語大膽:“也不知江成璟給沁姑娘灌了什麼迷魂湯,唬得她在家里鬧了三天絕食,嚷著非江成璟不嫁。
“眼瞅著自家姑娘要不行了,魯國公夫婦只好含淚答應。”
于是,江、魯兩家便在前幾日定了親。
魯國公要江成璟對天盟誓——忠愛于若沁,此生不改,否則短折而死,萬箭穿心。
海云舒想象不到江成璟發誓的樣子。
他一向不信神明,會是真心嗎?還是隨意敷衍兩句,轉臉就忘得一干二凈?
海云舒聽她們說得頭暈,干脆找了個由頭,起身出去透透風。
她心煩意亂時,喜歡去花房。
小時候,她在家里并不受寵,只有祖母偏愛三分,她老人家喜歡捯飭些花花草草,海云舒便常到花房幫忙。
學會了一些修修剪剪的活兒。
唯有那片刻的時光,才是幸福溫馨的。
所以嫁到侯府后,海云舒也在院子起了間花房,若遇上不順心的事,便來這里坐坐,聞著花香果香,也能讓心情舒暢不少。
她推門而入,門沒鎖,還以為是有花房嬤嬤在里面。
海云舒走到那扇琉璃窗前,躺在藤椅上,微微搖動,合上雙眼,思緒已飄向別處。
和煦的日光灑下,隔著窗子在她臉上暈出一層柔光。
只是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陰涼掃過,有層黑影遮了上來。
抬眼皮。
她驚得往后一縮。
“江成璟?”她慌:“你怎麼在這兒?”
他摁住她想要離開藤椅的身子:“跑什麼?”
她瞧著他像是喝了酒的模樣,有些后怕:“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沒讓步。
她正色道:“讓我出去!”
他靠上來,厚實的背徹底遮住了光:“你覺得我會放你出去?”
他笑:“嗯?舒兒?”
海云舒知道他是故意的。
這個“愛稱”任誰聽了都要發一個大冷顫,出自程子楓之口,他更是學得起勁。
咔嚓一聲,花房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嬤嬤收起鑰匙,嘟囔著:“小賤蹄子們,都知道爭著去吃好的,瞧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