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請了武作頭將白滄齋重新修葺的一番,還是打著珂哥兒的旗號,說不能叫苦了孩子,這粗鄙簡陋的裝潢,配不上侯府公子的身份。
海云舒明知這兩人是撒謊不打草稿,還是讓曹管家給她支了銀子。
白師師有多久沒見到白花花的銀子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如饑似渴般與武作頭私下里一合計,又分了不少贓。
小門小戶的窮酸相,一覽無余。
海云舒邊翻著賬本,邊聽曹管家稟報。
“分給白滄齋的水田,計五千兩,每年可收成九百兩;修院子撥給了武作頭一千五百兩,昨日說是用完了,要再支一些。”
小嬋驚道:“什麼?還要支銀子?這是修院子還是修皇宮啊?”
去年給老夫人修壽寧堂也不過只費了一千多兩。
雖說白滄齋是被燒了重新搭建,可也不能這麼鋪張吧。
海云舒閑閑地又翻了幾頁,然后說:“給她,要多少都給她。”
曹管家有所顧慮:“夫人,這走得都是公中的賬,只怕會引起其他幾房的不滿。”
“怕什麼?”
要得就是其他人的不滿。
海云舒拎著算盤,噼里啪啦地打起來。
“把其他房頭這半年的份例縮減了,放出話去,就說白小娘要修院子用。多了這個,必然少了那個,讓她們自己打架爭去。”
先把這口黑鍋砸到白小娘頭上再說。
第45章 大打出手
小嬋已知夫人用意,笑道:“尤其是四房那位,她從小嬌生慣養,花錢大手大腳,這要是突然少了分例,鬧起來,曹管家可要好好勸說勸說。”
曹管家心領神會:“小人明白。”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月中發份例的日子,家里便炸開了鍋。
幾個房頭的女使在賬房支銀子時爭論不休。
三房、四房的自認為吃了大虧,一致把矛頭指向白滄齋。
“為了給她修院子,克扣咱們的份例,什麼世道?”
“就會抓尖兒賣乖,一個小娘,還擺什麼譜兒啊,呸。”
“還有臉挪用主人家的賬,她也不怕折壽。”
……
寶月覺得她們罵的實在難聽,就沖上去,吵起來:“有本事自己去跟侯爺要,沒本事,就活該受著!”
別人也不示弱:“一屋子狐貍精,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侯爺不在時連個屁都不敢放,侯爺一回來,狐貍尾巴都要翹天上了。呸!”
寶月:“有些人當著個正室,過得日子還不如我家小娘,也不知道是誰命賤。”
“就是大娘子心軟,縱得你們無法無天,要在我們房里,早被打的屁滾尿流。”
“打我?你還想打我,你算哪根蔥?”
寶月嘴上功夫了得,氣得那幾個人也是火冒三丈,嘴上辯不過,最后就動起手來。
“嘴賤的坯子,我跟你拼了。”
說著幾人就扭打在一起。
從賬房滾到院子。又是扯頭發,又是拽衣服,亂糟糟的旁人想拉也拉不開。
最后是東西也砸了,桌子也掀了,賬本也撕爛了。
寶月雙拳難敵四手,被那幾個推下臺子,磕破了頭,血流如注的。
“啊,流血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
眾人這才嚇得收了手。
內院出了這樣敗壞家風的事,海云舒自然是要出面料理。
幾房的女使、婆子在院子里跪著,一個個鼻青臉腫,頭發散亂。
不成體統。
海云舒正襟危坐:“說說吧,怎麼回事。”
幾個女使跪著前行。
“大夫人,這事兒不怪我們,是寶月先動的手啊。
”
“她打人就算了,還口口聲聲罵我們夫人活該命賤。奴婢們是忍無可忍才還手的。”
見自己被針對,寶月也力爭道:“天地良心,大娘子明鑒啊。奴婢只是去拿分例,幾位姑娘劈頭蓋臉就罵我家小娘是狐貍精,奴婢實在聽不過才換了句嘴。誰知她們拉著奴婢就打。”
“你胡說!”
……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一時間,幾個人又爭得不可開交。
四郎媳婦柳氏一拍桌子,喝止了吵鬧。
她先發話:“看給你們能耐的,都要替主母當家了。我平日怎麼教你們的?幾個閑錢的氣,就當打發叫花子了,犯得著這麼大驚小怪?簡直丟我的臉。”
柳氏是出身名門,嫁到侯府又是嫡子正妻,是侯府里最敢說的那一位。
旁人礙于她的身份,平時也都不敢招惹。
剛才一番話下來,指桑罵著槐,殺人不見血。
白師師再蠢也聽得出是在罵自己,偏偏她也不敢得罪柳氏,只能再使以退為進的招數。
低聲下氣道:“都是妾身管教不嚴,才惹出這麼大的亂子,讓三夫人、四夫人臉上難堪,妾身愿意領罰。只是,寶月已經受了傷,還請大娘子饒過她吧。”
白師師心里覺得,明明是海云舒沒把份例分好,什麼當家主母。
以前遇上這樣的事,海云舒會各方安撫,從中說和,逼得沒辦法了,還會自己掏銀子息事寧人。
她還不了解她嗎?
白師師料定海云舒不會為了一點錢的事,弄得家宅不寧,這才主動擔罪。
沒想到,今天海云舒根本不吃她那一套。
搖著鶴尾團扇,直接問賬房先生:“這回砸了多少東西啊?”
賬房稟道:“回夫人,金絲楠木案一張,汝窯筆洗三件,唐三彩兩件,鈞瓷花樽數十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