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府承寵多年,何曾被這樣訓斥過。
以往她哭一哭,鬧一鬧,程子楓都會繳械投降。
難道這回他是喜新厭舊,轉了性了?真得不在乎她了嗎?
越想越委屈。
“楓郎,你好狠的心,我給你生下兒子,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到頭來什麼都沒了。”
兒子也沒了,郎君也沒了。
程子楓見她越說越離譜,生怕她把孩子的抖露出來。
忙堵她的嘴:“侯府在,我在,珂兒還在,你沒什麼了?整體哭哭啼啼,鬧來鬧去,哪有個賢淑的樣子?”
見她還是不罷休,程子楓甩手:“你要再哭,就去家祠跪著哭!”
白師師的動靜,這才小了些。
心里再委屈,也得忍一忍。
她的衣食住行都是靠侯府養著,沒有娘家撐腰,哪里敢跟程子楓翻臉。
就算是鬧,也只是使使性子。
若動起真格兒來,她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與其撕破臉,大家都難堪,還不如退一步,也好賺他一個愧疚憐憫的心。
“侯爺,我……”
程子楓立刻打斷她:“這幾天你待在院兒里閉門思過,哪也不準去,好好想想,該怎麼當個妾室。”
*
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海云舒在后宅辟出了一間小院子,著人簡單地修葺了一番。
取名“憐月樓”,是專門騰給寶月的住處。
不過,她現在已經是月小娘了。
喝妾室茶的時候,海云舒說:“寶月,以后你就是侯爺的人了,無論做什麼事,都要替先侯爺考慮。”
寶月跪地奉茶聽訓:“妾身謹遵大娘子教誨。”
她起身,又對坐在旁邊的白師師行了禮:“給白姐姐請安。”
白師師沒好氣地把手腕的鐲子拽下來,遞給她當賀禮。
“月小娘實在不必多禮,你這句姐姐,我可不敢當,以后還得請你多多照顧了。”
白師師被禁足了半個月,直到今天才放出來。
她心情不好,說起話來夾槍帶棒:“聽說侯爺很疼你啊,又修院子,又給田產的,你是出息了。”
“都是姐姐教的好,妹妹是有樣兒學樣兒罷了。”
這句懟的白小娘一點脾氣也沒有。
她當初也是這麼勾搭侯爺,強行入府的。
可見,這世上因果輪回,皆是報應。
第54章 女子最苦
白師師暗暗咬牙:“別太得意了,以后日子長著呢,警醒著點,咱們慢慢熬。”
寶月倒是回的不卑不亢:“是啊,姐姐總教導妹妹凡事要小心為上,妹妹是你屋里出來的,肯定聽話。
“日后我榮耀了,姐姐臉上也有光不是?”
小浪蹄子,還該在她面前猖狂。
白師師:“妹妹如今發達了,我可不敢沾你的光。”
寶月只是笑。
“往日,我與姐姐朝夕相處,深知姐姐為人處事的道理。一樁樁,一件件都銘記在心,也好時刻警醒著自己,別忘了咱們昔日的情分。”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
表面在客套,實際在威脅。
白小娘不少把柄都在寶月手里握著,她就算要翻臉,也是投鼠忌器。
惡人自有惡人磨。
她們兩人暗暗斗狠,真是烏鴉落在豬身上,誰也不白。
海云舒則插著花,品著茶,隔山觀虎斗。
“以后都是自己姐妹,盡心伺候好侯爺才是最要緊的。白小娘,你是生過男丁的,更要做個表率。”
白師師:“大娘子,我可不敢當,如今我連侯爺的面兒都見不著,還說什麼伺候不伺候的,你還是囑咐月小娘吧。
”
寶月:“是,白小娘平日忙著照顧珂哥兒,分身乏術,侯爺這邊我自會多承擔些。”
寶月提起珂哥兒,也就是再威脅白小娘,畢竟,她同樣是貍貓換太子的知情人。
果然,白小娘被捏住把柄,不敢再聲張。
海云舒作勢道:“聽說你最近又打珂哥兒了?”
“我……沒有……”
“孩子還小,有什麼不妥的,慢慢教。打打罵罵終究不是辦法,讓老夫人聽見,又得喊你訓話。”
白師師心里恨,嘴上卻不敢跟海云舒頂:“是,我知道了。”
*
這日,長公主府下了帖子,要邀海云舒一同去梨園班子聽戲。
中午用完膳,海云舒本來已經換好衣裳準備出發。
誰知本在午睡的琮兒突然醒了,哇哇哭著要找娘親。
他剛學會喊娘親,口齒還不是很伶俐。
只見他糯米般的小人兒,眼睛一紅,小嘴一撇,奶聲奶氣的,很是惹人心疼。
鶯歌:“不如,夫人帶世子一起去吧,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小嬋也說:“對啊,長公主也很喜歡琮哥兒呢,要是去了,她一準兒高興。”
海云舒看琮兒委屈巴巴的模樣,實在舍不得,于是就帶他一起乘車去了梨園班子。
大魏京都有律例,戲班、勾欄不能在內城表演,因此這條路走起來,就繞得遠了一些。
琮兒小手扒在車窗上,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路上的人來回地看,嘴里咿咿呀呀興奮個沒完。
“娘親……娘親……”
甚是討人喜歡。
小嬋:“夫人,咱們該多帶世子出來玩玩,瞧他多開心啊。”
海云舒:“是該多逛逛,之前整天悶在宅子里,一群嬤嬤老媽子圍著,男孩子的英氣都給磨沒了。
”
這時,車窗外猛地沖過來一團火。
嚇人一跳。
定睛一看,原來是賣藝雜耍的人在表演吐火龍。
琮哥兒被嚇得一股腦兒鉆進海云舒懷里,蹭著,揉著,埋著小臉,就是不敢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