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當心。”鶯歌忙在前面擋著。
海云舒看著滿臉怒氣的老夫人,問:“母親這是怎麼了?動這麼大的氣?”
“是你把那個姓花的帶回來的?”
“母親說得是梨園班子的花老板?”
“不是他還能是誰?”
那日從靜王府出來,海云舒見做成人彘的花老板被扔在街上,沒飯吃,沒衣服穿,可憐至極。一時心生憐憫就把他帶回了侯府。
還找了幾位京都城有名的郎中,可各個都搖頭,說沒多少日子了。
就想著讓他在府上,體體面面地走,別做個孤魂野鬼。
不巧的是,花老板這嚇人的模樣,讓四郎給撞見了。
四郎昔日還與花老板稱兄道弟,促膝長談,難舍難分。
乍一見他變成了這個鬼樣子,嚇得連門都不看出,直接跟著病倒了。
也是個沒骨氣的。
程老夫人訓斥海云舒:“你把個戲子帶回來干什麼,靜王府的人要整他,你倒好,還救他?這不明擺著跟王府作對嗎?趕緊把他轟出去,也不嫌晦氣。”
海云舒不肯:“母親,花老板被折磨成這個樣子,多少跟四弟有點關系,咱們不能干那沒良心的事,能拉一把是一把。”
“怎麼跟四郎有關系?這年頭,請個戲子過府唱戲都不行了?
“我看就是你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靜王要跟整這戲子,你還非往四郎身上扯,怎麼想的?
“四郎都給嚇出病了,要是他真有什麼好歹,我饒不了你。”
這個婆母,愛惜她慈眉善目的名聲,以往就算是罵人,也是七拐八拐的說,要是個蠢笨的,還真聽不出她那一套。
今天見心愛的小兒子被嚇得一病不起,她也不裝了,拍著桌子要拿海云舒試問。
海云舒:“四弟要沒干虧心事,還會怕鬼敲門?”
四郎媳婦一聽也不干了:“二嫂,你把話說清楚,我們家四郎干什麼虧心事了?”
既然她們一個個趾高氣昂,就別怪她不講情面。
海云舒:“四弟為了捧這位花老板,偷了母親的私章,去賬房支了兩萬兩銀子。有這事兒吧?”
四郎媳婦登時就慌了:“什麼啊,根本沒有的事!”
海云舒沒給她留余地,繼續:“一萬兩用來尋歡作樂,另一萬兩給了弟妹你拿去接濟娘家那不成器的小舅子了。
“嗨,要不說柳家小舅子娶親的時候,排場大呢,合著是借了咱們侯府的人情啊。”
柳氏聽得后背直冒冷汗:“二嫂胡說,你含血噴人。我……我們什麼時候拿公中的錢了?”
見她死鴨子嘴硬,海云舒吩咐:“曹管家,去把賬本拿來。”
當著大家伙的面兒對一對賬。
果然,這月初二,公中確實有筆以老夫人名義支出的大項。
不多不少,整兩萬兩。
海云舒把賬本拿給老夫人:“母親請過目,這用的可是您的私章,是您讓他們去取的嗎?”
看程老夫人臉色鐵青的樣子,看柳氏唯唯諾諾的樣子。
還用說嗎?
事已至此,柳氏也知道隱瞞不了了。
撲通一聲跪下:“母親,我真不知道這件事啊,是四郎把錢給我的,我以為他有出息了,掙錢了,這才拿去用的。”
“混賬!”
老夫人忍不住訓斥:“子松整日尋花問柳,不務正業,他能有什麼出息?他哪來的閑錢?你還給我揣著明白裝糊涂,你們夫妻倆,一個比一個沒心肝,巴不得我早點去見祖宗!”
柳氏哭道:“母親息怒,四郎也是一時糊涂,他平時最聽話了,這你都知道的啊。
”
老夫人:“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
柳氏求饒:“母親,媳婦知錯了,再也不敢了。四郎已經病的起不了床,求您看在他遭此大罪的份兒上,饒過一回吧。”
第60章 又要嫁妝
老夫人把賬本砸在她手上:“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公中還有銀子嗎!”
柳氏翻了翻,偌大的侯府,只剩十余萬兩銀子了。
照她們平時大手大腳的樣子,恐怕一年都撐不下來。
柳氏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就想打感情牌。
“母親,當初我也是拿了嫁妝給四郎填過窟窿的啊,如今他連個體面的差事都沒有,整日游手好閑,要不是靠我這點傍身錢,我們四房早喝西北風了。”
老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混賬,可嘴上又不能認。
“四郎變成這個樣子,還不是你慣的?
“你不是個管錢的料子,還偏要沾邊。上次賠了侯府兩間鋪子,這次更是長本事,開始攛掇四郎偷錢。”
這就把兒子偷錢,變成了媳婦攛掇。
好一個偷梁換柱。
“母親,我沒有啊!”
老夫人吩咐:“秦嬤嬤,去把她的嫁妝單子拿過來。”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秦嬤嬤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柳氏的嫁妝單子拿給老夫人。
老夫人:“綺然,你用婆家的錢去賣娘家的好,今天,就拿你一半的嫁妝相抵。”
“母親,我實在冤枉啊……”
柳氏心里萬般不愿可又沒道理反抗。
“你若覺得冤枉,就把親家公、親家母請來,我當面問問他們,這偷竊夫家家產,是個什麼罪過?”
柳氏也怕丟人:“不要不要,母親,我認,我認錯了,全聽您責罰。”
說話間,秦嬤嬤照著老夫人的吩咐,一筆一筆勾走單子上的金銀細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