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能說什麼?
想了想,海云舒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我給你備了份新婚厚禮,從東瀛新進的鹿血大補丸,你應該用的上。”
“……”
“就當……”海云舒腦袋飛速運轉:“就當報答你對我家的照顧,還有,還有上次對琮兒救命之恩。”
聽到新婚、新郎官的字眼,江成璟狹長的雙目更添陰唳。
他對這事態度本就冷淡,對海云舒準備的“厚禮”更是無語至極。
“我需不需要這玩意兒,你不知道?”
海云舒尷尬地擺手:“不不不,這是舒緩筋骨,強身健體的。”
他想到哪去了!
他警告:“你敢送這破玩意兒,我把家給你抄了信不信。”
她無奈地慫了:“信……”
這可是她想了許久才想到的。
他王府的庫房里,要什麼奇珍異寶沒有。
這一盒子藥丸靈丹,可是行僧東渡千里,花費重金才尋得的良藥。
求神仙都求不來。
真不識貨。
江成璟問:“我這要走了,你沒什麼想說的?”
“說什麼?”
他抿口清茶:“吉祥話會不會?”
“我剛才說的不都是吉祥話嗎?”
他點她:“一路順風,馬到成功,千歲千歲千千歲。類似這種。”
不禁打個寒顫。
敢情平時那些下官都是這麼諂媚他的?
海云舒萬分汗顏:“你說溜須拍馬啊,我可學不來。”
聽她說個漂亮話都這麼難。
江成璟:“渾身上下,你就這張嘴硬。”
“我的嘴怎麼了?靈光著呢,小時候你進京趕考,還是我說你會金榜題名來著。”
原來她還記得。
當初,江成璟是宛平唯一過了會試的儒生,頂著貢士的名頭,只身進京參加殿試。
堂堂京師,天子腳下,到處都是能人異士。
他一個籍籍無名的寒門學子,并不被人看好。
那時,他們還有婚約。
只等他博一個功名,就能風風光光的把她娶進江家的門。
第80章 一路平安
臨行前,海云舒寫了首七律小詩,祝他能一考登科。
“送君一別月余遲,乍暖還寒應自知。
憑風弄月休莫念,只待金榜題名時。”
她把詩寫在砑花書箋上,夾在書本里,他日日翻起書來都能看見。
如今回想起來,像是一場夢。
海云舒打趣:“要不是我金口玉言,你能高中?”
江成璟還自負,不肯承認:“我若成器,你就是鬼畫符,我也能中;我若是個草包,你便是詩仙在世,寫得天花亂墜,也給我求不來功名。”
海云舒向來爭不過他:“好,好,攝政王,你最厲害。
“既然如此,還要我奉承你干什麼?”
他道:“圖個吉利啊。”
她無語:“江成璟,你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一群人護著、伺候著,就是天打雷劈也不會少你一根汗毛。
“與其擔心你,我還不如多想想自己,來得實在。”
天打雷劈?
“你倒是從來不盼我點好。”
江成璟可是了解她的冷漠和疏離。
在她心里,除了那個長得跟土豆精一樣寶貝兒子,不會再想著別人。
他擱下筷子:“行了,不逼你了。”
江成璟站起身,金秀繁麗的華服彰顯出極致的尊貴優雅。
“走了。”
他擺擺手,俊逸的臉上不落俗塵。
“喂!”
海云舒喊住他。
江成璟回頭,整個人嵌在歌舞升平的繁華略影中。
“一路平安。”她說。
他原本冷厲的神色,舒眉淺笑:“知道了。”
她起身相送:“水火無情,萬事小心。”
他倒灑脫得很:“放心,咱倆的賬還沒算完,我死不了。”
這張臭嘴,還真是吐不出什麼好東西。
江成璟捻出幾根牙簽,比劃比劃:“凡事先忍著,等我回來,再幫你教訓那些不長眼的。”
海云舒報之一笑。
她臉上雖樂得答應著,可心里已經坦然。
他若再回來,就是別人的枕邊人了。
等不等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
年關已至,京都城內家家戶戶已是燈籠高掛,爆竹聲聲。天地間,一片酒暖入屠蘇,新桃換舊符的新氣象。
與別家安樂祥和的氣氛不同。
這個年,程府過得格外忐忑揪心。
眼見著要除夕了,程四郎的病還不見大好。
雖說有元虛道長施針,好轉了一些,可整個人腦子時靈時不靈的,還尤其易怒,稍有不開心就打砸東西,誰勸都沒用。
前些天,道長臨時有事沒來給他扎針,結果他發起瘋來,差點把自己的媳婦兒打了,嚇得柳氏又嚷著要回娘家。
“這到了年關,哪能是你想回娘家,就回的?”
老夫人肯定是攔著不讓她走,婆媳二人還為這事兒鬧了不愉快。
程老夫人愛子心切,見不得程子松受半點罪,一心只想著趕緊把他的癔癥治好。
那天,老太太也不知聽了誰的唆擺,說四郎是被邪祟侵體,非要去請個薩滿師來府上驅一驅邪。
海云舒好言相勸:“母親,鬼神之說不可信。四弟的病已有好轉,只要安心養著,總會好的。何必這麼大費周章?”
程子楓附和:“就是,我還是朝廷命官呢,在家里搞這些鬼把式,傳出去,再叫人參一本,豈不鬧笑話?”
老夫人根本聽不進去:“誰愛笑就讓他笑去!
“湖廣水災,皇上尚且開壇祭天。咱們做個法事都不行了?
“你們夫妻倆,從來不盼四郎點兒好。
“今天我把放在這兒,別說是薩滿法師,就是得道仙人,只要能醫好四郎的病,我都要不惜代價地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