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豈不是白忙活?
“法師,要不,你再好好看看。”
薩滿收了銅鈴,很肯定:“在下看得甚是清楚,此乃高照福星。主母娘子是女中豪杰,將來定能興旺家業。”
“啊?”
老夫人聽了更是匪夷所思咕咕。
就她一個下賤門戶出來的女子,給二郎作配已經是高攀到天上了,還能指望她興旺家業?
興旺什麼?
瞧瞧她這兩年當的什麼家。
銀子沒了,鋪面也關了好幾個。
二郎去年死里逃生就不說了。大郎現在還關在大獄里,四郎病懨懨的還不知何時能清醒。
一家子老弱病殘,走得踏天的霉運。
他管這叫福星高照?
恐怕照得是別人家吧!
海云舒在一旁看出了老夫人沒按什麼好心。
于是說:“母親,時候不早了,我得哄琮兒睡覺去了。”
“這就走了?法事還沒完啊。”
“琮兒這幾天貪涼惹了風寒,身邊離不開人。”
她對鬼神之說不感興趣,瞧他們翻來覆去地耍著花架式,瞧得直頭疼。
早點尋個理由,回屋歇息才是正經。
老夫人此時心煩意亂,滿腹牢騷無處發泄。
“你想去就去吧,我可沒攔你。”
*
聽說,這幾個薩滿法師直到晚上還在起勢作法。
小嬋揉著腰,一進房門就埋怨道:“夫人你是溜了,叫我在那兒聽他們念了一天的經,站得我腰都快折了。”
鶯歌直笑話她:“不是你喊著稀罕,想多瞧一會兒嗎?”
小嬋訴苦:“我哪知道他們這麼能折騰,滾刀刃,你們見過嗎?”
鶯歌搖頭:“沒有。”
小嬋伸胳膊比劃著:“兩層樓高的臺柱子,三個人輪番站在刀刃上耍把式,阿彌陀佛,看得我心驚肉跳。
“我是借著上茅房的由頭才溜出來的,不然,現在都還被老太太扣在那兒充人頭呢。”
海云舒正疊著琮兒剛做好的冬衣。
驚訝地問:“他們人還沒走?”
“可不是嗎?這會兒還在院子里折騰呢。”
看來老夫人真是為了四郎這個小兒子煞費苦心。
海云舒把桌上的牛乳推給小嬋:“還沒吃飯吧,先墊墊肚子。”
“嘿嘿,還是夫人了解我。”
小嬋一口氣喝得精光,滿足地抹抹嘴皮子:“當我再歇歇,一會兒還得回去充人頭。”
海云舒看著她的傻樣子直笑。
“不好啦——走水啦——”
“快來救火啊——”
院子里突然騷動起來。
海云舒望向窗外,只見隔壁院子有火光升起。
她趕忙去床上抱起熟睡的琮兒,將他緊緊護在懷里。
“發生什麼事了?”
鶯歌打探的很快:“夫人莫慌,是后院祠堂起得火,一時半會兒,燒不到咱們這兒。”
“好端端的,怎麼會走水呢?”
程氏祠堂供奉著先人牌位,燃著不少檀香、火燭。
也正因如此,日夜安排有雙人專職把守,祠堂邊上也放著四只大水缸,一是用來鎮宅,二是也怕不小心走水,以備不時之需。
如此幾十年,從不敢大意懈怠。
祠堂走水,更是從沒發生過的事。
鶯歌說:“還不是驅邪給驅的,聽說那幾個薩滿法師正踩著梅花樁噴火,四爺突然不知發了什麼瘋,人還綁著呢,竟然噌得站起來,跑去撞柱子、掀火盆。
“結果薩滿法師摔下來,火點燃了草垛,一下子就燒起來了。
“老夫人頭發都被燒了半截。
“還好秦嬤嬤手快,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澆下去,老太太成了落湯雞,不過好歹命保住了。
”
第82章 錢,錢,又是錢!
海云舒聽外面腳步聲越來越雜,問:“是不是潛火隊的人來了。”
鶯歌:“應該是,奴婢再去瞧瞧。”
海云舒把琮兒交給小嬋和嬤嬤照顧,然后拉上鶯歌:“我隨你一道去。”
這場火,從天黑撲到天明。
程氏祠堂,付之一炬。
一場驅邪法事,結果弄得像個笑話。
程老夫人從頭到腳濕的透透的,雖無性命之憂,可著了風寒,又在逃走時崴了腳,已經幾天下不了床了。
四郎媳婦受到驚嚇,差點滑胎,還好及時請來郎中,穩住了神,保住了胎,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四郎本來有元虛道長施針,精神已經好些了。
可這一鬧騰,又刺激到了腦子,現在更加瘋瘋癲癲,得四五人看著才行。
最慘的還要數白小娘。
她跟著老夫人一道逃命時,被飛出的火棍子砸到了臉,直接把臉皮燙掉了一大塊。
聽說她拿手一抹,血淋淋的,嚇得當時就昏了過去。
醒來后,得知自己左臉被毀,更是哭得撕心裂肺,直嚷著:“沒法活了!”
白小娘本就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她家世寒微,又沒有海云舒的萬貫家財,能靠得就只是這張皮子。
侯爺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她白皙的臉蛋和笑起來的嘴唇。
如今,程子楓忙于公務甚少回家,即使回了,也都是跟寶月那個小娼婦廝混。
她沒了往日的恩寵,又毀了容貌。
從今往后,還如何在侯府立足?
海云舒本就容不下她,現在連寶月那賤婢都想騎到她頭上來。
想到這兒,白小娘更是氣得暈了醒,醒了暈,尋死覓活個沒完。
家里亂成一鍋粥。
程子楓原本還在城外扎營賑災,聽說府里出了事,連忙告假回家。
見到祠堂滿地廢墟和灰頭土臉的家人,他整個人都看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