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侯府入不敷出,除了典賣家產,其他的產業哪能這麼快拿到現銀。
總不能再賣田產、鋪子吧。
老夫人也是單獨把他留在屋里一頓臭罵。
“你跟她置什麼氣?
“你把她擺在當家主母的位置上,只要鬧出虧空,不管大小,她都得想辦法補上。
“這下可好,我看你去哪兒找海家這樣的搖錢樹!”
程子楓心里亂的很,可又礙于面子:“娘,我不能總跟女人伸手要錢吧。你看她現在能耐的,簡直不把我放眼里。”
老夫人:“不指望她指望誰?指望你那點薪奉?指望那幾個不爭氣的兄弟妯娌,指望咱家那些鬧虧空的莊子?我指望的上嗎?”
程子楓不耐煩:“這事兒母親別操心了,我自會處理。”
*
臨近小年,世道卻并不太平。
湖廣水患泛濫,朝廷賑災不利,惹得災民顛沛流離,怨聲載道。
聽說,江成璟剛到地方,就斬了三個貪污受賄的官員。
攝政王親自監斬,殺一儆百,這才平息了眾怒。
程子楓那日在軍營聽聞這事,還跟著幾個下屬議論時感慨說:“一將功成萬骨枯,攝政王又如何?還不是得用別人的血染自己的烏紗帽。”
官場上,誰不稱他一句活閻王。
“物極必反,等著瞧吧,有他栽跟頭的時候。”
幾個下屬倒是沒人敢跟著他胡言亂語,勸道:“將軍今日話說多了,趕緊喝口酒潤潤嗓子。”
“將軍連軸轉了兩天兩夜,好不容易喘口氣兒,早點回府歇著吧。”
程子楓這才回了趟家。
自從上回他拿走了海云舒的對牌鑰匙,奪走了管家權,就一直沒找到合適的當家人選。
老太太身子骨不濟,三房四房都是庸才,五妹到是個厲害脾氣能拿得住下人們,可她畢竟出嫁了,不好再做娘家的主。
思前想后,也就剩小一輩的程瑩還得力些。
這丫頭雖然一根筋,可還算明事理,再怎麼說也是程家的長房嫡女,歷練歷練也無可厚非。
于是,由老夫人和程子楓做主。
讓程瑩接了對牌鑰匙,管起了家。
張羅著下人置辦賀禮、采買年貨、布置廳堂,倒也整得井井有條。
老夫人還夸她:“瑩姐兒現在長大了,已經有當家主母的風范了。”
程瑩撇撇嘴:“我都是跟二嬸嬸學的。”
滿屋子這麼多人,合著她就記著海云舒的好了?
難道她忘了她娘是怎麼死的?
老夫人心里不悅,嘴上卻換了個說法,笑著道:“跟你二嬸嬸學好,她最會管家理事,你倆倒是投緣,以后叫她多指點指點你。
“我聽說,她最近還給你說了門親事?”
瑩姐兒:“祖母連這都知道?”
在這東昌侯府呆了幾十年,里里外外,大大小小,有什麼事能逃得過她的眼睛。
老夫人有意挑撥:“聽說只是個六品小官家的兒子。瑩姐兒,你是咱們程家的長房嫡女,誰要是委屈了你,我可不依。”
瑩姐兒歷經事事,心也透亮了三分。
她說:“祖母放心,我也沒點頭呢。”
“你是沒看上?”
“那到沒有,六品言官職位再小,也是清流人家。
“祖母上次去岳家給我說親,他家倒是高門大戶,可怎麼著,一瞧我父母出了事,就跟見鬼似得躲著我。”
這番話說得老太太臉上烏云密布。
“瑩姐兒,你是在埋怨祖母了?”
“孫女兒不敢,就算埋怨也是對著岳家,跟祖母又何干系?”
“你是個懂事的乖孩子。”
瑩姐兒看出她心思不止如此,問:“祖母與我說了這許多,肯定是有什麼事要交代吧?”
老夫人見她問了,也就不瞞著:“馬都統家的大兒子,跟你年紀相仿,前日他母親來咱們府上做客,話里話外,都是瞧上你啦……
“馬都統雖是個武將,可有萬貫家財,你要嫁過去,不會吃苦的。”
瑩姐兒冷笑:“祖母當真是心疼我,是咱們家又缺錢要賣閨女了吧?”
這個馬夫人,之前就來府上給她大兒子和瑩姐兒說親,二嬸嬸當時就回絕了她。
馬家雖有官職,可那是拿錢買的官。
他家大兒子年近三十了還沒成親,具說腿腳有毛病,是個跛子。
瑩姐兒還記得當時媒婆把馬大公子說得天花亂墜。
什麼“個頭低了一點不礙事,墊個鞋底子就不明顯了。”
什麼“腿腳不礙事,你看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跛了。”
什麼“年紀大不礙事,差了也不到二十歲,站一起不明顯。”
那可是能把死人給說活的一張嘴。
第84章 堤壩決口
海云舒氣得當時就把馬家人趕了出去。
吩咐了門房,再不許馬家的媒婆登門。
祖母可好,竟然又把她們給招了回來。
瑩姐兒:“祖母這是見不著我嫁到馬家,不甘心啊。”
老夫人努力地勸:“瑩兒,你爹娘出了事,如今有馬家這樣的門戶打聽,已經很不錯了。
“你二嬸就是瞎攪和,見不得你好。
“她懂什麼?你又不是她生的。她能向著你?
“要真聽她的再耽誤兩年,你就徹底嫁不出去了!”
瑩姐兒煩:“不嫁就不嫁!二嬸嬸說,就算嫁不出去她也會養我一輩子!”
“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祖母!”
“眼里自然有。”
心里肯定沒有。
瑩姐很清楚,父母出事,大房這一脈,到她這算是絕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