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他是被大水沖到了下游農田,幸而那是處淺灘,水流不急。
正巧被拿著畫像搜尋的海家傭人發現。
這才報了官,把人救了下來。
消息傳來時,海云舒正在武陵寺上香。
小嬋順著胸口:“阿彌陀佛,總算是找到了。夫人為這事,可是一連來上了七天的香。”
鶯歌道:“夫人只在懷世子的時候,這樣用心過呢。想必是一番虔誠,感動了神明。”
海云舒將三炷香插進香爐。
雙手合十,虔誠祈福。
她在心里告訴自己,江成璟是舊相識,也幫過她多回。
如今他遭了難,她雖不能力挽狂瀾,倒也愿意用最大所能盡一份綿薄之力。
小嬋把一封信遞給海云舒:“夫人,這是攝政王叫人送來的。”
海云舒拆了信封,里面掉出一張已經泛黃的書箋。
好像是泡了水,有些皺巴巴的。
第一眼她看著眼熟。
然后才意識到,這不正是當初江成璟進京趕考時,她寫給他的那首送行詩嗎?
海云舒翻過來。
背面還是他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勿念。
海云舒喃喃自語:“原來,這麼多年,他一直帶著……”
第86章 綁架
上元佳節,京都城內十里長街一片火樹銀花,從城墻角樓望去,千門萬戶列華燈,熱鬧非凡。
自本朝太宗時起,三元皆不禁夜。
望夜時,開坊然燈,鶴焰長明。
教坊陳百戲,天子先行拜寺請香,遂到東華門宴飲群臣,受萬民朝賀。
掖門、東西角樓、城門大道、大宮觀寺院皆是張樂陳燈,百姓競相觀湖游觀,拜鰲山,逐龍船,只為一睹天顏。
日前,水災平息,攝政王還朝。
皇帝為了感謝上蒼庇佑,這才在上元節舉辦隆重的慶賀儀式,普天同慶。
難得熱鬧,海云舒帶著琮兒也去街上,賞一賞花燈。
天上是萬紫千紅的煙火,地上五彩斑斕是明燈,看得琮兒一雙眼睛骨碌碌的直轉,可愛極了。
琮兒小手指著一個虎頭花燈:“娘親,娘親,我要……”
海云舒當即付了錢,把燈籠提溜到琮兒面前:“它也是小老虎,琮兒也是小老虎,你倆作伴,好不好?”
琮兒開心得拍著手,咯咯直笑:“小腦斧……小腦斧……”
來往的人太多,鶯歌和小嬋也是緊緊跟著,生怕走丟。
小嬋:“夫人,這會兒皇上正在金明湖游船呢,咱們去看看吧。奴婢還沒見過小皇帝呢。”
本朝自始就有皇帝上元節放天燈的習俗,一來是為國祈福,二來也是為了與民同樂。
當今天子年將八歲,自登基以來,這也是他頭一回在上元燈節露面。
百姓為了一睹龍顏競相爭逐,把金明湖邊圍了個水泄不通。
幸好現場有御林軍把守,不然非把橋擠塌不可。
“夫人,你快看,在那兒呢!”
小嬋指著湖中心。
波光粼粼的水面,停了一艘兩層龍頭游船,船桅上揚起繡金龍的布帆,隨風飄舞,船榭飛檐雕刻得裁月鏤云,極盡奢華。
小皇帝李宣在御前侍衛的保護下,站在船頭,和岸上的百姓招手。
他雖然貴為天子,可畢竟還是孩子。
一舉一動,都還透著稚嫩。
除了招手,也不知該做些什麼,說些什麼。
得有太后在旁時時提醒著,才不至于出錯。
百姓們也是山呼萬歲,無比激動——
“快看,快看,龍船朝咱們這邊來了。”
“這就是皇帝?還真是個娃娃啊。”
“少見多怪,先帝也是六歲登基,少年天子。
不一樣文治武功?”
“那是太皇太后輔佐的好,我瞧如今這垂簾聽政的小太后,可不像那麼回事啊。”
“唉?皇上旁邊站得是?”
“你傻啊,穿成那樣,肯定是攝政王啊!”
“不是說他賑災時失蹤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福大命大唄,要不人家怎麼能當攝政王,咱們還天天在碼頭扛包呢?”
“得嘞,咱們也別瞎操心了,還是瞧熱鬧吧。”
“……”
海云舒也說不清再次看到江成璟時,是個什麼心情。
他似乎瘦了許多。
本就棱角分明的下頜,又多了幾分冷峻。
一襲玄色繡四爪金龍的狐裘大氅,遺世而獨立,偶爾有幾片雪花落在衣角,晶瑩剔透得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微光。
他們離得距離不近。
一個在虹橋上,一個湖船里,中間隔著簌簌而下的雪。
有些事,只有親眼見了,才會真得安心。
他還活著,那就好。
琮兒使勁揮舞著手里的虎頭燈籠,興奮得很。
而遠處的江成璟也正巧看向了這邊。
他好像跟侍衛交代了幾句話,然后龍船就向虹橋漸漸駛來。
眼見著皇上的船越來越近,岸上的喧鬧聲更大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攝政王千歲千歲千千歲——”
百姓們紛紛叩拜行禮。
龍船上的宮女拿了不少福袋,圍著船站了一圈,開始向人群中撒。
圍觀的人爭先恐后的搶著,也是為了沾沾皇家喜氣,圖個新年彩頭。
小嬋和鶯歌也趕著去湊熱鬧。
“夫人,你看!我這福袋里裝了一雙耳墜子!”
小嬋開心極了。
鶯歌也忙拆開看:“我的是個繡花荷包。”
小嬋看著琮兒手里的小福袋:“哎呦喂,我們小世子真厲害,也搶到了一個呢。
”
海云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船上的宮女好像瞄了準頭一樣,扔的福袋在半空打了個轉,直接掉進了琮兒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