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多次選妃,充實后宮,想著為皇家開枝散葉。
凌家兩姐妹,是閭山有名的才女。
彼時妹妹年紀還小,凌卿作為姐姐自當扛起家族命運,把畫像遞了上去。
姐姐凌卿相貌秀美,通過禮部層層選拔,很快就被舉薦到御前。
凌卿本無意入宮為妃,可為了家族平安,也不得不從。
凌卿說:“當時,禮部負責那次選妃的官員,就是魯國公。”
這個海云舒倒是有所耳聞,魯國公曾擔任過禮部尚書,也曾是先帝極為信賴之人。
想必是中間出了岔子,這個凌姑娘不但沒有入宮為妃,反而流落于風塵之中。
她道:“原本以為他們只是問家世,看樣貌,到了最后,還要看生辰八字……
“負責此事的官員讓我們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寫在一張燙金紙上,有專門的欽天監來卜算,與先帝命格相沖的,不得入宮。”
少陽插了一句:“所以你就因為生辰八字落選了?”
凌卿點頭:“那天,魯國公見我,說我與先帝八字不合為由,宮里是留下不來了。他會叫人安排我出宮,發還原籍。
“我是欣然同意的。因為我們凌家祖上曾在京中做官,也是犯了事被貶到閭山,祖上深知皇城腳下討生活的艱難,便立下祖訓,子孫后代不可入京為官。
“我既然與皇城無緣,走了也沒什麼遺憾。
“可送行的車馬剛出城,就遭到了匪徒打劫,一行人被殺了個干干凈凈,而我也被那賊首擄走,受盡凌辱和折磨……”
這故事,越聽越耳熟。
海云舒胳膊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試探地問道:“凌姑娘,你的生辰,可是壬戌年壬戌月壬戌日壬戌時?”
凌卿驚訝:“你怎麼知道?”
因為海云舒也一樣。
這魯家人恐怕得知凌姑娘是陰年陰時出生之人后,就起了歪主意。
“后來呢?”
“后來,我已經沒臉回家了,是父親交了贖金,專程把我從京城接回閭山。但這種事,傳得很快,我清譽盡毀,也就再沒人上門來提親了。
凌卿繼續道:“我本以為會這麼在娘家熬一輩子,可好景不長,父親占卜天象,言辭冒犯天威,遭人參奏,被罷官抄家,我也淪落為官妓,余生再無指望了。
“我本想著,自己已經是爛命一條,再怎麼過,還能比這更慘嗎?但我妹妹還小,為了她我也得活著,萬不能讓她和我一樣,被人踩在爛泥里。
“于是我勤加練習,吟詩弄月,鳳歌鸞舞,每日迎來送往,很快就成為了花魁。
“我跟春婆子說,我妹妹還小,受不了這些,她的客,我來替她接。
“那些來消遣的官員,很捧我的場,夏雨冬雪,不分晝夜。現在想想,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為了妹妹,凌卿真得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生機。
海云舒瞧著面前這個始終蓋著雪紗蓋頭的女子:“凌姑娘,你與我說了這許多肺腑之言,卻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那是因為……”
凌卿毫無征兆地將雪白的蓋頭扯下。
海云舒被嚇到了。
凌卿的雙眼已經被生生剜掉。
那雪紗蓋頭就像出殯的麻衣孝帽,讓原本靈動的面容,變得死氣沉沉。
“這又是魯家人干的?”
第116章 花魁
“他們謹慎的很,才不會親自動手,是找了我一個恩客將我灌醉,剜走我的眼睛,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偶然得知這件事,魯家姑娘想復明,就要用藥引,這藥引便是可她同一天出生女子的眼睛。
”
凌卿輕嘆一聲:“我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聯系在了一起,從選妃問八字,到后來被劫匪凌辱,抄家充做官妓,都是魯家一手操辦,為得就是讓我給他家小女兒做藥引。”
海云舒道:“你說的這些,多是猜測,魯國公是朝廷重臣,你若沒有十足的證據,就是敲了登聞鼓,告到御前,也未必管用啊。”
凌卿說:“我當然有證據。
“魯家是從南瀛請來的巫醫,就是這個巫醫出的壞主意,要拿活人的眼睛做藥引。
“這巫醫即貪財,又好色,時常來我們燕子樓里尋歡作樂,我便讓信得過的姐妹,從他身上偷來了幾封魯國公的親筆書信。”
說著,凌卿讓婢女把一個束之高閣的盒子拿了下來。
里面放著六封信,記錄著從這巫醫開始給魯若沁治病,到他們剜走凌姑娘的眼睛,再到醫治失敗,只能接著繼續找別人做藥引。
雖然不是全部,可僅有的幾封信,已經是觸目驚心。
海云舒將信折好,裝回去:“這些你給很多人看過嗎?”
凌姑娘搖頭,嘴角一抹凄苦地笑:“那些個男人,脫衣服前一個樣,提起褲子又一個樣。更何況,我現在落魄至此。他們往日甜言蜜語,說得天花亂墜,真當你找上門去,一個個又唯恐避之不及。”
海云舒不禁好奇:“那你為什麼愿意給我看呢?”
“因為你一下便猜出了我的生辰,想來也是知道魯家的秘密。我聽說了,有為侯爵娘子卷進了魯家的命案,被當做嫌犯叫去應天府問話了,可后來又說是證人,結果送回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