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外行了吧。咱們燕子樓的規矩,這頭夜的恩客都是花魁自己選的,有錢了你就捧個錢場,多買幾簽,在姑娘面前混個臉熟。沒錢了就捧個人場,少買幾簽,沒準兒姑娘視金錢如糞土,就看中您這超凡脫俗的氣質了呢?”
這小二能說會道,拉客能力極強,海云舒都想挖他去自己鋪子里做工了。
海云舒怕他越說越上勁:“小二,我們就是看個熱鬧,花簽就不買了。”
“別啊公子,一年一次,均到平時還不夠你的茶水錢呢,好歹買一支吧。”
海云舒說:“實不相瞞,我今天出門沒帶那麼多錢。”
“沒帶錢?皇上出門才不帶錢呢。”
小二臉色說變就變了:“沒錢你逛什麼燕子樓?還占個這麼好位置,趕緊起來滾一邊兒去,你想白嫖啊?”
鶯歌跟他爭執:“你這小二滿嘴噴什麼沫子,不買花簽還不讓坐著喝茶了?今兒你要不讓我們公子坐,我就把桌子給你掀了,誰都別想坐!”
“嘿,我看你倆是窮瘋了吧,敢在燕子樓找茬兒?來人——”
說著就招呼打手:“把這倆鬧事的給我扔出去!”
鶯歌打開那些人的臟手:“滾開,別碰我們!”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海云舒他們就要被趕出去。
旁邊有人來了。
是少青。
他將金燦燦的一錠金子放下桌子上。
問:“小龜公,你看這夠不夠啊?”
這錠金子買三十支花簽都綽綽有余!
小二一見來人出手如此闊綽,臉都笑成了麻花:“夠,夠,太夠了。這位爺,你坐。”
“睜大你狗眼看看,我們主子已經坐在那了!”
小二尷尬地看了一眼海云舒:“公子贖罪,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
你罵我,打我,都成!”
鶯歌氣道:“打你都是臟了主子的手,還不快滾!”
“是,小的這就滾。公子你們坐,小的這就去給你們看茶。”
鶯歌毒舌:“趕緊換個人來伺候,看見你這張臉就想吐。”
“是,小的馬上去換。”
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小二點頭哈腰,殷勤備至的,完全沒了剛才趕人的架勢。
少青打發走小二,對海云舒稟告:“夫人稍等片刻,王爺馬上就到。”
海云舒:“少青,多謝你啊,錢回頭給你補上。”
“夫人不用客氣。”
“別站著了,你倆都坐下來,就當聽曲兒打發時間了。”
鶯歌和少青相視,又在一瞬間把眼神拉開,都是紅了臉不說話。
鶯歌:“夫……公子,小人站著習慣,就不坐了。”
海云舒心中有數:“那隨意,我不勉強。”
舞臺中央,一曲曲歌舞演繹著。
江成璟到時,天色已漸晚,他赴約很少遲到,想必是有更重要的事耽擱了。
晚風卷起他束起的長發,清清月色下,迎面而來。只一瞬間,海云舒仿佛又看了當年赴京趕考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待他坐下,身上那股冷若冰霜的氣質,又冷得人不敢發話。
江成璟著了便服,與殺伐狠唳的王爺相比,更像個矜貴公子。
他劍眉微簇:“你選得這是什麼地方?”
“這里人多,咱們見面不惹眼,想說什麼也放得開。”
燕子樓,是喝酒狎妓,紙醉金迷之地。
她一個良家婦人,懂得還不少。
江成璟上下打量著海云舒的男裝,雖說有幾分英姿,可到底是女子,缺了點鋼骨和霸氣。
離近了,一眼便能看出是女扮男裝。
他伸手就把她粘的假胡子給拽了下來:“海云舒,你花樣兒真是一天比一天多了。
”
海云舒摸著疼痛發燙的嘴唇:“你干什麼?我好不容易粘上的。”
“你有話就直說,別整這些花里胡哨的。”
“哦……”海云舒又揉了揉。
她叫小二上了壺清雨含眉,這是從云疆八百里加急送來的貢品,一兩可值千金。
江成璟當然識貨:“這麼大手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不好意思:“少青付的錢。不喝回來豈不浪費?”
“你到真是個做生意的料子。找我什麼事,說吧。”
海云舒好聲好氣:“我確實有件事,要同你說一說。”
第118章 狼狽為奸
江成璟一邊品著清雨含眉,一邊聽海云舒講了凌卿的事。
從選妃說到八字,從八字又說到抄家,還把那幾封密信,拿出來給江成璟瞧了瞧。
他似乎心不在焉:“說完了?”
海云舒也不知他有沒有認真聽:“說完了。”
“你找我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海云舒皺眉:“這難道不重要嗎?魯家為一己之私殘害幾條人命。如今人證物證具在,你身為攝政王,理應查明真相,給天下一個交代。”
江成璟用茶水沖洗著茶盅,彌漫著濃郁的茶香。
“你當天下人都在等真相嗎?他們只是瞧熱鬧,今日殺誰的頭,明日刮誰的肉,越是有人登高跌重,他們看得越起勁。真不真相,他們不在乎。”
雖然是這個理,可也不能因噎廢食,任憑這樣的事發生吧。
海云舒:“要是哪天你被活刮了,豈不是京都城要萬人空巷,趕著去瞧熱鬧?”
“沒錯,是這個理。”江成璟再抿口茶,也并未生氣。
“……”
他倒是滿不在乎。
“那你就更該嚴懲魯家,國公府的門第算高了吧,他們殘害無辜弱小,你要能把他家給辦了,老百姓得多愛戴你啊。
”
海云舒給江成璟帶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