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吃這套:“你在教我做事?”
“我不是教你,是建議你。”
江成璟:“好,我問你。你知道那個姓凌的什麼來頭麼?就這麼著急幫她?”
“她不就是個官妓,家里遭人迫害,和妹妹流落至此,一心就想扳倒魯家,以后好過個安穩人生?”
江成璟冷哧一聲:“你與她才見了一面,就這麼相信她?”
“我……”
他的眼睛流露出不可回避的凌厲,質問她:“你被騙過嗎?受過傷嗎?流過淚嗎?淌過血嗎?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嗎?就這麼大方的要幫一個素未謀面的娼門女子去跟國公府要說法。”
她怎麼沒有?
她被騙過感情,騙過親情。被所有“摯愛”傷得體無完膚。
她比誰都了解這是多麼徹骨的痛!
“你想過把這件事扯進來的后果嗎?”江成璟早就把她看穿了:“海云舒,你最大的弱點就是太容易相信別人,若是不改,將來總有你吃虧的時候。”
“那你呢?我也不能相信你嗎?”
他不像是開玩笑:“當然不能。骨肉至親尚能反目,我一個外人,你更得提防。”
她看著他:“可我沒把你當外人。”
四目相對下,他抿著茶,看她,看得海云舒心里毛毛的。
是不是她剛才的話,太僭越了?
海云舒怕他生氣,連忙解釋:“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
偷偷瞟了他一眼,還好,沒生氣。
他擱下茶盅,教她:“莫說是朋友,就是你老爹說的話,也只能聽十分信七分。別人家遞給你一把刀,你就去捅人。”
“疑神疑鬼,不累得慌嗎?”
“那也總比叫人騙財又騙色的強。”
“所以,凌姑娘的事,你不想拿出來說了?”
“扯那麼多事只會節外生枝。
天下冤情多了,我沒那麼多精力,今日幫這家報仇,明日幫那家雪恨。我只想保你一個人。”
海云舒不明白:“可是多些人證物證,不也更好定魯家的罪嗎?”
“他家是背后有神仙,上面要想護著,你就是搬來一座山的證據也沒用。”
“神仙?你是說小太后?”
能做魯國公府的靠山,不是親王,就是宮里的皇帝和太后。
讓江成璟都棘手到不能立刻辦了的案子,恐怕是跟宮里有牽連了。
官官相護,黑暗至極。
她問:“很難,對不對?”
江成璟只說:“不難,但要快,若瞻前顧后,拖拖拉拉,讓他們謀劃好喘過氣來,恐怕就不好辦了。”
都說江成璟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在高位,也是有許多不得已。
高處不勝寒啊。
此時舞臺中央燭火亮起,禮樂奏響。
一排姿色斐然的姑娘踱步來到臺前,面前舉著團扇,不以真面目示人。
今年燕子樓的行首,即將從這幾個人當中產生。
別說,這姑娘身姿婀娜,蓮步輕佻,真是人間尤物,難怪這些豪門公子不惜血本也要一親芳澤。
下面的賓客各式各樣的金銀珠寶往臺上扔,吆喝起哄聲也越來越大。
都期盼著行首一出,好享受一夜春宵。
喧鬧中,海云舒只能扯著嗓子,才勉強讓江成璟聽清她的話:“你讓少青保護我,我心里是很感激的。”
“知道我為什麼讓他去嗎?”
“難道不是為了阻止程家人欺負我嗎?”
“你那一家子不成氣候的腌臜菜,值當我調王府親兵去把守?好好動動你的豬腦子。”
東昌侯府在尋常百姓家,確實算高門大戶,可在江成璟這樣的人眼里,充其量只算個富戶。
能讓他如此警覺的,就算不是四位親王,也得是八大國公。
最近,海云舒唯一有交集的,可不就只有魯國公府了。
為了女兒得以往生,難保魯國公不會鋌而走險。
海云舒還算淡定:“現在風聲這麼緊,他不見得敢對我動手吧?”
江成璟告訴她:“你在他們眼里,已經是上鉤的魚,說什麼也要把你釣上來。這老家伙連皇上的妃子都敢害,你一個小小侯爵娘子,他又怎會放在眼里?”
原來,江成璟早就把什麼都算在了她前面。
“我會小心的。”
他囑咐她:“你要做得,就是老老實實待在家里,照顧孩子,吃好睡好,其余的交給我便是。”
“可我是證人,早晚要上公堂問話的,若不了解事情原委,將來穿幫了怎麼辦?”
“所以我才讓少青去侯府,有什麼事,你遣他來告訴我。”
海云舒是感激的:“難為你想的這麼周到。”
“這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有時一把火、一碗水就能要人命。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可以寸步不離的護著你。”
海云舒問:“他們狼狽為奸了是嗎?”
這個他們,自然指的是小太后和魯國公。
江成璟也就不再隱瞞:“還記得謝坤嗎?他已經被下大獄了。”
怎麼不記得,帶頭整治魯若沁為親妹子報酬的楊崗山二當家。
“他不是被詔安后就去淮南剿匪了嗎?”
“剿匪?”他輕蔑一笑。
背鍋還差不多。
送死還差不多。
第119章 別搗亂
江成璟府里養的影衛,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你說過做過的事,就是帶到墳堆里,他們都能挖出來。
魯若沁的死,小太后是主謀。
可是,魯國公和小太后已經達成了協議,各退一步。
小太后許給了魯國公首輔大臣的位置,這可是僅次于江成璟的內閣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