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收她,總可以了吧?”
明明是為他好,他卻像是很勉強的樣子。
海云舒別過頭,不理他。
江成璟身子前傾,陰柔俊秀的臉抵過來,海云舒身子不由得貼在車壁上。
他笑意漸濃:“你很怕我死啊?”
她嘴硬:“我才不怕,你要是死了,沒準兒老百姓還普天同慶呢。”
“我不問別人,我只問你。”
“呃……”
“我要是死了,你會傷心嗎?”
這個假設,海云舒沒想過。
前世,她的命可沒江成璟的長。
要是他死的比她早,她或許還能談談自己的感受。
那時海云舒在程家半生操勞,混得萬分潦倒,自己的一地雞毛尚且沒理清楚,自然也關心不了別人的事。
只是作為世交,知道江成璟大權在握,卻一直未娶。倒不像是他這種身份能做出來的事。
后來她被程子楓所殘害,扔到亂葬崗,臨死前,只有鶯歌陪著她。
鶯歌說,海家落難,滿朝文武只有江成璟在朝堂上奏求情,卻被皇帝無情駁回。
彼時,皇帝已親政,江成璟將他扶穩在龍椅上后就功成身退,只做個閑散王爺,說話的分量自然也就也不及當年。
最終,海家滿門抄斬。海云舒帶著無盡的痛苦和悔恨,凍死在琮兒的墓前。
想到這兒,海云舒喉嚨有一絲哽咽,可她很快就把這點不悅的情緒壓了下去。
說:“江成璟,你不會死我前面的。”
此時,幽閉的車廂內仿佛被一層厚厚的黑霧籠罩著,只有微弱的月光能透過車窗,斑駁地落在華美的錦服上。
江成璟又逼近了幾分:“說啊,我要是今天死了,你會怎麼辦?”
“你沒那麼輕易死吧。
”
“這可不好說,沒準兒晚上就被毒死了,或者就跟你說的,被人拿刀砍死了。”
“……”
“到那時,你會在棺材前,為我掉兩滴淚嗎?”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感覺江成璟今晚陰晴不定,一會兒淡定,一會兒惆悵的。
他很少這麼患得患失,總是一副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我會的。”
海云舒很誠懇地表達了內心的想法:“江成璟,我們自幼相識,雖說很長一段時間形同陌路,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個不茍言笑卻聰穎過人的江小二。
“我只知道,別人對我好,我便要知恩圖報。
“你幫了我這麼多。不管你在旁人眼里,是奸,是惡。在我這兒,你總是好的。
“所以,我不想你死。若真如你所說,今晚就死了,靈堂棺材前,我定要為你灑三杯酒,好好哭上幾聲的。”
海云舒自認為是一番肺腑之言,說的滴水不漏。
可江成璟聽在耳朵里怪怪的。
前面說得挺好,越到后面越別扭。
見他也不做聲,海云舒只好試探道:“怎麼,我說得不好嗎?”
他瞧她眼底全是清澈的愚蠢:“說得很好,以后別說了。”
第123章 濫用私刑
她緩緩點頭:“哦……”
“魯家的案子很快就會過堂,你說的那個證人,凌卿,我會派人去看著。若她肯作證最好,就算不肯也不至于讓魯家給害了。”
海云舒有些擔心,之前是自己大意了,想著凌卿手上有證據,不如好好利用,各取所需。
如今又冒出個凌霜,打亂了原本的計劃。
凌氏姐妹是好是壞,是善是惡,還看不出個所以然,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他見她出神,便笑著問:“還在想凌霜呢?”
“總之,你一定要小心凌霜。”
“你說的話我都記著,放心,這件案子我會處理好。”他又補了一句:“凌霜,她也傷不了我。”
“嗯。”
江成璟從不說大話,他既然如此說,想必是有了對策,海云舒心里也就踏實了。
“王爺,東昌侯府到了。”車夫在外稟告。
說話間,已經到了程家門口。
海云舒作勢要下車,卻又被江成璟拉了一把,跌進懷里。
“怎麼了?”她問。
車廂的空間逼仄,距離太近,充斥著曖昧的氣氛。
江成璟的聲音低沉而真摯:“海云舒,為了你,我會好好的活下去。”
他一向冰冷狠厲,很少這樣溫柔沉靜。
海云舒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嚇了一跳。
“怎麼想起說這個?”
“有些話早點告訴你,心里踏實。”
突然來的小孩子脾氣。
“人一輩子很短,即使不是為了我,為了江伯父,江伯母,你也得撐下去。”
再怎麼顯赫,家人永遠是軟肋。
他笑:“瞧瞧你,不像情人,到像個女學究,處處愛說教。”
她現在聽這話已經不怎麼臉紅了:“我也是把你當朋友才說的啊。”
海云舒也沒想到他倆會發展成如此微妙的關系。
起初,她靠近江成璟是帶有目的,他聰明過人,一定知道。
兩人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相互妥協,相互利用。
海云舒甚至覺得江成璟該恨她。
年少時的悔婚,讓他被人恥笑。
而她的曲意逢迎,就成了江成璟的一種消遣,曾經得不到的,如今玩弄于鼓掌的爽快。
可久而久之,她也能感覺到,他并非是人們口中的冷血大惡人。
甚至還有一點點溫情。
海云舒從不敢奢望自己是他的最愛,是他的唯一。
畢竟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只有這樣擺正自己的位置,認清實情,才會在他某天說離開時,把自己快速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