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引路:“侯爵夫人,你這邊走。”
海云舒指著另一邊的人:“我見靜王妃和其他的官眷是在庸和門出去的。”
宮女笑:“夫人別管她們,跟我走就是了。”
一路引她到宮外。
月色下,立著一黑鬃嘶風馬。
海云舒心有余悸:“這是……”
馬上的人神色漠然,眉宇微簇。
江成璟不知何時換了套暗紋墨色的衣裳,人模狗樣。月黑風高下,像是嵌進夜幕里的一道剪影。
他伸出手:“上來。”
“干什麼?”
她是沒想到江成璟會來。
他再示意:“趕緊的。”
海云舒搭上手,暖和的溫度從掌心傳來,一個力道將她輕松地拉上馬。
后背貼在他厚實的胸口,他的呼吸帶著淡淡的酒意。
“你喝酒了?”
“喝了點,澆澆火。”
“……”
這不好吧,他可是沾酒就要暈的。
“我還是下去吧。”
他一把將她箍在懷里:“別動,坐穩了。”
“要去哪?”
他一拉韁繩:“送你回家。”
夜色中的京都城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只有他們的馬蹄聲踏破了這份安靜。馬兒的鬃毛在風里飄動,她緊緊握住馬鞍,感受它強壯的身體在奔跑、起伏。
海云舒想起,自己第一次騎馬就是江成璟教的。
兒時她只會悶著頭在書房里讀書寫字,遇到些應酬,官眷貴族家的小姐總嘲笑她迂腐,不會插畫、不會打馬球。
小時候的承受能力很弱,被說得多了,就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的哭。
被江成璟發現后,就拉著她去練騎馬。
他可不是個寬厚的老師。腳插進馬鐙里,雙腿夾住鞍子,右手拿鞭,左手拽進韁繩。
教什麼、說什麼都是兇巴巴的。
海云舒可是記得很清楚,她第一天學騎馬就從馬上摔下來八回,身體都快散架了,結果第二天一早,江成璟又拉著她去騎。
還教育她:“你晚學會一日,就被她們多笑話一日,你是要繼續學,還是要做笑話?”
“這還有得選嗎?”誰會愿意做笑話。
海云舒想不通,明明都是半大的孩子,怎麼江成璟總是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
第144章 老天爺不管的事,我管
沒有誰生來就是一帆風順,可你從他臉上看不到一點兒慌亂和無所適從,永遠的目標明確,永遠可怕的執行力。
就像是廟里的菩薩,越是不茍言笑,越叫人敬畏,反倒把你高高地供奉起來。
馬兒慢慢放慢了速度。
他親自送她,也是怕她再出什麼意外。
江成璟說:“你以后做事多個心眼兒行不行?”
海云舒嘟囔:“我心眼多著呢……”
“你那叫心眼兒?叫石頭窟窿差不多。”
他這是拐著彎罵她鐵石心腸啊。
“我如果有你那七竅玲瓏心,十八個彎彎繞,我就當攝政王了。”
“把你拐走的高老四,我已經叫人殺了。以后,別不分好壞的隨便跟人走。”
“那他說出幕后指使了嗎?”
“還用他說?”
江成璟不需要太多時間,就能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明日海云舒就要上公堂作證,這個節骨眼兒上,是誰干的大家心知肚明。
海云舒脫口而出:“今天還好那位西夏的七皇子幫忙圓謊,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麼瞞過去。”
“你很領他的情啊。”
“我倆素不相識,他這麼仗義直言,于情于理,我也應該感激不是?”
“素不相識?不是已經躺在一張床上了嗎?”
“呃……這你都知道了?”
難怪剛才一提到李澈的名字,他就要吃人似得。
“你以為瞞的過?”
海云舒當然知道什麼都瞞不過,也沒打算瞞:“我說我是被陷害的,你信嗎?”
江成璟半微半醺,低沉了聲音:“我若不信,你還能有命出宮?”
他這人最大的好處,就是聰明。
跟聰明人說話,最省心省力。
駿馬的顛簸,側耳的風呼嘯吹過。
海云舒眼瞅著不對勁:“唉?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這也不是回侯府的路啊。”
江成璟的聲音冷極了:“我說的是回我家。”
*
是夜,陰雨連綿。
他將她滾在床上,意猶未盡。
不知為何,他總是貪戀她身上的味道,仿佛吸上一口,就能心曠神怡。
海云舒是無心無力再與他纏綿,直嚷著骨頭疼,要歇歇。
江成璟嘴上說今晚放她一馬,手卻不安分地伸進內衫:“饒是下次再這樣闖禍,定狠狠的教訓你。”
她被他撩的腿軟,忙摁著他的手:“好了,別鬧我了。”
他觸到一汪春水,故意:“明明很想我。”
海云舒臉粉成桃子,扭過身:“我不跟你說了。”
他又把她翻過來,摟在懷里,醉醺醺的:“生氣了?”
“不敢。”
“你還有不敢的事?”
“多著呢。”
她不似他。
天大的事擺在面前,也當玩笑視之。
他收斂些,拍拍自己胳膊:“你若困了,就倚著我睡。”
“睡不著。”
“為什麼?”
她提及夜不能寐的緣由:“明天魯家的案子就要御審了。我怕……”
因事關重大,三堂會審放在了乾元殿上。
皇帝臨訓,兩宮太后垂簾,百官當朝。
江成璟沉得住氣:“接你來,就是要你吃好飯,睡好覺,其余的別想太多。”
他整日操心軍政國事,或許這案子對他來說,本就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海云舒:“會死人嗎?”
她這話問的孩子氣。
這案子表面是魯若沁自殺,實際上是各方勢力暗潮洶涌,凡事牽扯到朝野紛爭,不爭出個誰高誰低,你死我活,哪能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