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云舒淡淡的:“瘋嗎?我覺得在程家這些年,自己再沒比此刻更清醒的了。”
“你以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兒、皇家的公主?你還想休我?!”
“你又是個什麼?皇親國戚?權重高官?我怎麼就休不得了!”
程子楓現在是官也沒了,錢也沒剩多少。只剩一個東昌侯府的空頭銜頂著。
他最煩別人拿這說事兒,作勢就要撲過來:“賤人,我今天要是不教訓你,我……”
誰料三步之外,幽羽已經把他攔下,腳踢膝蓋,抄手打向喉結,只聽程子楓一聲慘叫,直接掀翻在地。
“哪來的野丫頭,也敢跟我動手?!”說著就要起身反擊。
幽羽從腰間抽出銀絲劍,死死抵在程子楓脖子上,冷言道:“你想傷夫人,先問問我手里這把劍答不答應。”
程子楓是兵魯子,有點功夫在身,可也比不過一個三步之內取項上人頭的殺手。
“反了你了,敢在我家對我動刀動槍。你們都愣著干什麼,把她給我拿下!”
只見幽羽紋絲不動,右手直接打出五六支飛鏢,打穿了小廝手掌心,疼得他們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這下,再沒人敢上前生事了。
小嬋本是嚇得一身汗,見幽羽武藝如此高強,替夫人出了口惡氣,心里別提多崇拜了,只差沒鼓掌叫好。
看著滿地的狼藉,海云舒心里已經沒有半分波瀾。
她吩咐:“幽羽,把休書給他們。”
幽羽拿出休書,兩份,一張、一張擺在桌子上。
老夫人忍著怒氣,沒拿起來看,只是淺淺瞟了一眼,道:“云舒,我瞧出來了,你是有備而來啊。”
“跟母親打這麼多年交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有些人就是這沉到碗底的藥渣子,稍微攪一攪,他們就忙不迭的冒上來了。你覺得藥苦,還不得不帶著渣子咽下去,因為只有吃了他們,病才會好。”
老夫人嘴角微顫:“你想吃了誰啊?”
“母親說笑了,我能吃了誰啊。”
老夫人鼻腔里哼出一聲:“你在府里毆打丈夫、欺辱婆母,如今帶回來的丫頭,都敢在家里動刀動槍,好本事,好排場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叫你的人松手,咱們好好談談正事。”
海云舒給幽羽使了眼色,幽羽收劍,放了程子楓一碼。
程子楓罵罵咧咧:“潑婦,豈有此理,我管不了你,自有人治得住你!你等著。”
這是還搬的有救兵?
第154章 休夫?和離?
“哦?侯爺這麼說,我倒是起了好奇心了,究竟是何方神圣,能管得了咱們家的閑事?”
“你別忘了,程、海兩家的婚事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如今是離是休,不由你一個婦人說了算。來人,去請海老爺。”
什麼?父親也來了?
海云舒事先怎麼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老夫人頗為得意:“宛平離京師不遠,楓兒特意備了寶馬去接他的老岳丈,不過半日,就打了個來回。
“云舒,主事的長輩來了,你就到一旁聽訓吧。”
只見女使引著海老爺,一路穿過花園,進了廳堂。
“爹……”海云舒的聲音顫抖。
重生后,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父親。
上一世,她被程家人蒙在鼓里,連海氏一族被滿門抄斬,都沒來得及去見最后一面。
父親是個不善言辭、不愛表達的性格,一生籌謀,只為他們兄妹幾個能出人頭地。
先前為了讓海云舒在夫家不受埋怨、抬得起頭,干脆不讓她回娘家,每月只寫一封家書報個平安就行,生怕他這女兒有一點僭越,被夫家嫌棄。
父親的愛耿直而又單純,雖然有些執拗,可海云舒見過,爹爹為了給她們姐兒幾個尋門好親事,上下托人,左右打聽。
在那些當官的面前,笑臉相迎,卑躬屈膝。
他的一生都在為了子女奔波勞累。
許久不見,父親瘦了,原本健壯的身體也日漸佝僂,還有母親也憔悴了好多,鬢發見冒出不少銀發。
“爹,娘,你們怎麼來了?”
程家把父親和母親都叫來,是想拿娘家人壓她一頭。
海云舒有滿肚子的話想說。
可又有太多的不能說。
誰知剛上去請安,就被海父甩了一巴掌。
“孽障,你是把我們海家的臉都丟盡了。”
海云舒捂著臉,熱辣腫脹,齒間也冒出了一絲血。
母親忙攔著:“相公,你這病才沒好幾天,別動氣,先聽聽舒兒怎麼說。”
“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干得那些事,她有臉說,我也沒臉聽。咳,咳——”
海父氣急攻心,一聲聲猛咳起來。
海云舒忙扶著:“爹,你沒事吧。”
海父年輕時,去北荒做生意,遇上暴雪封山,寒氣侵體就落下了病根。每到秋末冬至,咳疾的老毛病就要犯。
“別管我!我這還有口氣兒,沒被你氣死呢。”
母親直從中勸和:“舒兒,你父親一接到程家的信兒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你跟江家二郎到底怎麼回事?一路上,謠言傳得滿天飛,我和你爹都要急壞了。”
程子楓母子倆就坐在一旁看戲,幸災樂禍,等著瞧笑話。
程子楓拱火:“云舒,說啊。快點告訴岳父大人,你都做了哪些驚天動地的大事,是怎麼給咱們侯府增光添彩的。”
別人之砒霜,就是他倆之蜜糖,惺惺作態,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