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這幾個狼心狗肺的,還惦記著琮兒是程子楓的親骨肉,不肯撒手。
程子楓不依不饒:“海云舒,難道你干了這些蠢事,還想帶著琮兒改嫁到江家?讓我兒認那奸賊做爹?你還要不要臉?”
海母見他說話難聽,也不由得護著女兒:“請姑爺謹言慎行,舒兒只是舍不得琮哥兒,什麼認賊作父,說的也太離譜了。”
“我沒你閨女離譜,”程子楓指著海云舒:“自以為賣身給江成璟就雞犬升天了?他很快就會玩膩的,都是男人,我還不知道嗎?商賈門戶,自甘下賤,要走也別帶上我兒子!”
平日罵也就算了,如今海家長輩都在,他還把門第家世掛在嘴上沒完沒了地嘲諷。
海云舒簡直忍無可忍。
當下就想撕破臉,劈頭蓋臉地告訴他,琮兒和珂兒都不是他親生!他帶著兩頂綠帽子,還抬得起頭給別人養孩子?
可父親一把攥著她的手,將她擋在了身后。
父親走到程子楓面前,他聲音雖沙啞,可擲地有聲:“我原本只當是小女任性妄為,如今看來,是我錯怪她了。”
“岳父,你這話什麼意思?”程子楓仰著頭,像是犯錯又不肯承認的慫鬼。
海父也看出了這是一幫唯利是圖的小人。
不愿跟他廢話,直接說:“我海家再賠上五十萬兩,琮哥兒由我閨女帶走,同意的話,就寫契書,按手印。不同意,你們就休妻,我們帶著嫁妝和閨女回宛平,孩子留在程家,你們愛怎麼養,就怎樣養。”
釜底抽薪。
父親掌心是冰涼的,可海云舒心里卻是暖暖的。
爹爹這是在為她撐腰。
程子楓不禁跟他娘對了對眼神,這可是五十萬兩,還有海云舒的嫁妝,加起來足夠侯府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老夫人何等精明,怎能算不清這筆賬?孩子即便讓她帶走了也是姓程,海云舒先養幾年,養大了,還能不讓他認祖歸宗?讓琮兒當個野孩子?
萬一給海家逼急了,真鬧起來,不要孩子甩手走了,豈不讓到手的真金白銀給飛了?
老夫人得了便宜,心里已有盤算。
反過來罵程子楓:“不懂規矩的孽障,嘴上沒個把門的,還不滾一邊待著去,別在長輩面前礙眼。”
轉頭又給海父一個笑臉:“親家公,我先替這不孝子給你賠個不是,你的誠意我們程家心領了。
“錢不錢的都是其次,主要我們程家也不是心狠手辣的,非要在這事兒拼個你死我活。我若不答應,倒顯得得理不饒人,不給兒媳婦留活路,她日后也得做人不是。”
海父不愿聽她說:“親家母不必多言,若同意就叫人擬個契書吧。”
“好,好。我這就讓人去寫。”
老夫人叫來了賬房先生,把程、海兩家約定的事項一條一條寫了下來。
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拿給海父看。
父親看了,二話沒說,提筆又加了一行小字,就直接摁了手印。
“可以了。明日你們便能拿著去海家的商行兌銀子。”
程子楓也摁了手印,得便宜還賣乖,說:“海云舒,你一無顯赫家世,二無傾世容貌,能嫁給我已是三生有幸,你不知珍惜,我不怪你。今后改嫁,要本分做人,認清自己幾斤幾兩,別人可沒我這麼好的脾氣。”
這話海母聽著都覺得憋屈,偷偷在一旁抹淚。
程老夫人拿著契書如獲至寶,又得強忍著笑意:“親家公,你真是客氣。還有,這云舒剛寫的休書就撕了吧。”
那休書是海云舒按照江成璟的話,一字一句寫的。
如今兩家都談妥了,恐怕休書也不做數了。
誰知海父說:“不能撕。”
“為什麼不能?”
程子楓這才看清那行小字:“岳父,你什麼時候加的這句話?”
——程家若要去海家商行取錢,需拿著摁手印的休書一同去兌付。
這就是剛剛摁手印時,父親加上的!
第156章 江家二郎
從前老夫妻倆只想讓女兒嫁入高門,脫了商籍,下半輩子就能挺起腰桿做人。
誰想這侯府竟是個虎狼窩,婆母和姑爺仗勢欺人,尖酸刻薄。得了那麼多嫁妝仍不知足,臨了了,還要惡語相向。
父親此舉也是為了讓女兒在侯府挺直腰桿地走出去!
“爹……”海云舒不禁眼底泛起淚花,可又抬頭倒了回去。
不能哭,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
程子楓嚷著:“我不摁!把我當什麼了!還想休我!”
海父:“姑爺不摁也行,舒兒,收拾東西,咱們回宛平!”
說著就拉著往外面走。
“親家公留步!”
程子楓骨頭硬,可他娘是個能屈能伸的,臉面能值幾個錢?選真金白銀、衣食無憂才是明智之舉。
“不就是個手印子嗎,我們摁。”
“娘!”程子楓不樂意:“我堂堂七尺男兒,叫媳婦兒休了,傳出去我不得被笑話死!”
程老夫人是個懂安慰的,把程子楓拽到一邊:“這事兒咱們幾個不說誰知道?就是給海家一個態度,一個手印子再值錢?等你喝西北風,兜里拿不出一個銅板,我看你才要被笑話死。
”
程子楓心不甘情不愿,可也得跟現實低頭。
他找補面子,對海云舒說:“看在琮兒的面子上,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