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父母,江海兩家又是世交,海云舒自然不好隱瞞什麼。
于是說:“程家這幾年禍事不斷,老太太又總逼我托人走關系。江成璟位高權重,他念在兒時青梅竹馬的情分,總是幫我,這才免了我在程家受苦。”
“那他倒是一番好心了?”
“是。”
海母眼圈泛紅:“當初要是不跟江家悔婚就好了。”
海父無奈:“你又撒淚珠子做什麼?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人活一世,不能總回頭,得向前看。”
“爹說的對。”
海云舒也相信緣分天定,百轉千回也終會相聚。
若之前真和江家結親,江成璟或許也走不到如今的位置。
海母不放心女兒一個人生活:“舒兒,你若想回宛平,就跟我們一起走。若不想,你二哥在京中有生意,他住的院子也常年空著,你搬進去住也是一樣的。”
“娘,我經營了一家錢莊,能自己養活自己,京中宅院、人手都置辦好了。
“女兒不想整日困在院墻里,對著花花草草有心煩悶。女兒想靠自己的能力,博出一片天地來。”
母親欣慰:“你打小就有主意,只要你覺得好,我跟你爹都支持。”
父親道:“日子都是經營出來的,是好是壞都得扛著。別以后落了難,又回家哭鼻子、搬救兵。”
父親嘴上嚴厲,可還是偷偷壓了一張銀票在茶杯下面。
海母拍拍她的手:“別放心上,你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等過幾天,叫你二哥哥上京來看你。兄妹倆,也好有個照應。”
……
一直聊到傍晚,父母才離開。
說是明天還要給二哥哥新添的公子擺滿月酒,海云舒也不好挽留。
這邊把父母送出城,剛回到侯府,就見官兵舉著火把將院子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小嬋一路小跑地沖進關雎閣,喘著氣:“夫人,出大事了。”
“什麼事?這麼著急忙慌的?”
小嬋竟然大聲笑起來:“是大喜事啊夫人,侯爺被抓走了!”
“好端端的,怎麼會被抓走呢?”
“聽說是被人告發了,貪污軍餉,還牽扯出之前臨陣投敵的事。隔壁院正往外拖人呢,哭天搶地的。
“侯爺正吃飯呢就被帶走了,老夫人追出大門摔了個狗吃屎。夫人要去看看嗎?可熱鬧了。”
這畫面一定很犀利。
海云舒將琮兒的衣服疊好:“不去。咱們跟程家已經沒什麼干系了,他是死是活,都不關我的事。”
小嬋拍手稱快:“也不知是哪個神仙大人顯靈,讓他們一家這麼快就有了報應,真是痛快!”
還能有誰?
多半是江成璟。
翌日一早,海云舒就乘馬車來到了蘅園。
搬家的動靜一大,也引來了不少別的府邸的下人圍觀,雍王府家的婢女,靜王府上的嬤嬤……但凡路過,都要瞟兩眼,議論幾句。
眾人只聽說攝政王在此大修庭院,還以為是江家要舉家搬新園子,誰知來得竟是個侯爵夫人。
免不了招來閑言碎語——
“聽說她跟程家鬧掰了,是讓趕出來的。”
“我也聽說了,海家來了人,賠給侯府不少錢,這才算把事情平息了。”
“也該程家倒霉,攤上這麼一個大娘子,再好的日子也得攪黃嘍。”
“可不嘛,那程侯更是沒享過幾天福,這不,昨晚上又給抓走了。怪就怪攝政王瞧上了他的女人,禍從天降,他能斗得過攝政王?”
“我瞧攝政王也就是新鮮兩天,一個帶著孩子的再嫁女,誰能當回事啊……”
……
小嬋耳朵尖,聽見這些污糟話恨不得沖上去和她們理論。
海云舒攔下她:“街頭巷尾,狗咬人的多,你見哪個咬回去的?”
“這些老媽子長舌婦,實在是過分,蘅園又沒花她們半分銀子,就會穿胡同、說閑話,起哄架秧子,真該好好收拾收拾。”
海云舒淺淺地笑:“收拾她們還不簡單?屋里塌了房,地里遭了殃,男人喝花酒不著家,不都是辦法。犯得著你去當面跟她們論長短?”
小嬋茅塞頓開:“奴婢明白了。
“奴婢會牢牢記著這幾個人的嘴臉,好找人給她們家里松松土,順便疏通疏通筋骨。”
幾日后,便有消息傳來。
說隔壁國公府要再買一批修剪花園的老媽子,聽說原本幾個老媽子干不了了,她們的男人約著去喝花酒,沒錢付賬叫人打斷了腿,沒個半年下不了地,只能回家伺候著。
*
搬到蘅園,換了新地方,許多事都是千頭萬緒。
鶯歌辦事最是細心周到,在收拾家當這方面很有經驗,所有東西分門別類的歸置好。又按照女使、嬤嬤們的職責分工、日常起居情況安排好住處。
曹管家是表了忠心,從程府跟過來的。
海云舒照舊,把大總管的位置交給他做,他人老實,講義氣,蘅園的事交給他打點也放心。
侯府跟來的下人都一一安置妥當。
蘅園原本的奴仆,海云舒不熟悉,便想著等江成璟過來時,征求一下他的建議,畢竟他才是這園子的主人。
鶯歌奉上一杯熱茶:“夫人,剛王府那邊傳話來說王爺還在宮中議事,晌午來不了了。”
江成璟日理萬機,被皇上、太后、大臣們留在宮里不是什麼稀罕事。
“知道了,”海云舒抿口茶:“不過,以后得換個稱呼,再叫夫人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