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不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
這時,侍衛把凌霜帶了進來。
她面色略有憔悴,腳上仍帶著鐐銬。
她還是囚犯。
只有救活海云舒,她才可能保住自己的命,這一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懸了根蠶絲,給海云舒診脈。
“王爺,海娘子中毒已深,我有個法子能解燃眉之急。”
“何法?”
“在此之前,我得先問上一句,王爺是想要臉面,還是要命?”
“什麼意思?”
凌霜說:“我要脫去她的衣服,在院子里喂藥,解毒。”
江成璟皺眉,顯然是介意這麼做。
“其一,海娘子體弱,無法進藥。我要在院子里架十個藥缸,煮火溫燒,用藥騰起的蒸汽吸收到她體內,用來解毒。
“其二,尸蠱喜寒,我必須用蒸煮的辦法把她體內的蠱蟲逼出來。
“其三,起火在院子里通透,有利于散煙,更有利于散毒。
“所以,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辦法。”
把一個女子的衣裳扒光放在院子里治病,這種方法,聞所未聞。
鶯歌率先質疑:“不可,如此一來,主子的清譽不就全毀了?”
凌霜則不然:“命都沒了,還要清譽做什麼?”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除非,你能把藥喂到她嘴里。”
鶯歌試了,根本不行,即使用細管子也灌不進嘴里,主子連吞咽都做不了。
“真的只能這麼做嗎?”
這個難題,唯有交給江成璟。
他想了想,問凌霜:“你有幾成把握。”
“按照我說的方法,三成。”
鶯歌一聽,更不同意:“什麼?只有三成。”
“若不用此法,一成的可能都沒有。”
“萬一失敗了,主子豈不是賠了清譽,又搭上了命。”
凌霜問江成璟:“那就看王爺要不要博上一回了。
”
江成璟坐在床邊,看到她因病痛而皺眉,輕輕撫摸她的額頭,他承認,此時的一刻比得上半生的煎熬。
“就按她說的做。”
江成璟發了話,其余人便再無爭論。
侍衛都退到了院子外駐守,侍女們有的架火,有的抓藥,有的煮水,忙忙碌碌地不敢有一絲怠慢。
雀苑的中央,架起了四面床幃,白色的薄紗落下,隱隱的隔開了視線。
海云舒躺在蒲團上。
鶯歌小心翼翼地幫她解開衣裳,一層一層的脫下。
怕主子著涼,就先拿了毯子蓋著,直到滿園藥氣騰起,如大霧一般彌漫開來,令人濕熱難耐,鶯歌才將毯子拿走。
赤裸的身體,隔著輕薄的紗幔,只能隱約看到一個起伏的人影。
江成璟遠遠地看著她。
“海云舒,我好像欠你的更多了……”
第184章 她從沒見王爺如此將一個人放在心上
有些人再強勢、不羈,終究要承認自己的軟肋所在。
若沒有了牽掛,終究是像春日無雨,夏日融了冰,秋日沒有風,冬日無雪。
江成璟一連守了三天三夜。
他惦念著海云舒曾經如繁星般閃爍的眼睛,現在卻變得黯淡無光。
他的手指輕輕地撫過女子的額頭,如同觸摸到最珍貴的寶玉。他的觸摸是那麼溫柔她顯得安詳而平靜,如同湖面上的一葉小舟,在波濤中找到了安全的港灣。
他記得小時候,她喜歡午后的陽光,喜歡雨后的青草香。喜歡聽他講笑話,即使那笑話并不好笑,她也會笑得格外捧場。
海云舒的存在,似乎是他不堪童年里,唯一光亮的存在。
雖然微弱,卻照亮了整個世界。
但現在,她似乎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就連提起她最愛的琮兒,也無法吸引她睜開眼睛。
江成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不知道海云舒能否挺過這一關。
“王爺,去歇歇吧,您已經守了三天了。”
“無妨,本王不累。”
幽羽端著清淡的飯菜:“可總得吃點東西吧。”
“本王不餓。”
“王爺……”
“好了,讓本王靜一靜。”
幽羽自小由王爺一手調教長大,她從沒見王爺如此將一個人放在心上。
原以為,海云舒可能也只是匆匆的過客,沒曾想,對于愛情近乎冷酷的王爺,竟然會為了她,重燃熾熱。
“醒了,主子好像醒了。”鶯歌看到海云舒的手指顫抖。
眾人忙投去關切的目光。
一直昏迷的海云舒,終于在第四日的凌晨,微弱的醒來。
即使是隱隱的月光,也刺得她險些睜不開雙眼。
“我……我還活著嗎?”
海云舒隱約記得,她痛得要死,倒在江成璟懷里,他難看的表情,像是她死了一般。
“當然活著。”
月光下,一個高大的身影隱約出現在面前。那是江成璟,他正盤坐在蒲團邊,眼神堅定而深邃,就像一聲晨鳴的編鐘,悠揚沉穩的聲音,讓人感到一種深深的安慰。
“江成璟,對……”海云舒的聲音斷斷續續,似乎在極力忍住咳嗽,“對不起,我不該擾亂了你的計劃。”
“躺好,別亂動。”
她一直都是他計劃里的意外。
他拿起的一杯水,輕輕地喂給女子喝。他的動作無比溫柔,無比細心:“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其余的不用操心。”
鶯歌拿來一套新衣裳要給她換上,海云舒這才發覺,自己從上到下竟然什麼也沒穿,只蓋了一層薄薄的紗。
她的臉立刻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根。
本來就氣虛,說起話來就更結結巴巴:“這是怎麼回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