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堂攝政王,竟對個蒜苗高的小姑娘下手?”
“事情辦成不就得了,你管別的做什麼?”
少青在旁邊聽不下去了,王爺就是這樣,干了好事還任由別人潑他臟水,誣陷他。唾沫星子都噴頭上了,他也懶得辯解一句。
“海娘子,王爺怎麼會對個孩子下手呢?是那小丫頭自己掉下去的。”
少青說出了實情:“王爺給沈家老夫人請旨封了誥命,還當面給沈大人賠罪,人家這才答應的……”
海云舒不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們都把我說暈了。”
江成璟:“這老東西是個癡情種,年輕時娶了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媳婦,到死沈家都沒讓她入族譜、進祠堂。
“他這輩子,就想給這心上人一個名分。我賣他個面子,直接追封她個誥命,有名有份,體體面面。也好叫他不再為難你們母子。”
海云舒問:“那賠罪呢?又是怎麼回事?”
“之前他不肯做帝師,我叫人綁過他,他懷恨在心,早就惦記著我給他賠罪呢。”
請不進宮就綁進宮,倒像是他這個活閻王能干得出來的事。
“你還會認錯?”
“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又不少一塊肉,他既然想聽,說一嘴便是。”
可海云舒明白,江成璟這樣桀驁不馴的人,要他低頭賠禮,只怕比殺他還難受。
一道封誥命的圣旨,一個低頭認錯的臺階。
兩件事,足以讓沈夫子收了琮兒這個學生。
至于琮兒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只不過是錦上添花。人情世故,往往是實在而又即得的利益才能更有用。
她道:“謝謝。”
“謝什麼?”
“謝你可為了琮兒做這麼多。”
江成璟不以為然:“本就是我惹的事,才耽誤了琮兒讀書。
我一向不欠人情。”
無論如何,海云舒心里都是萬分感激。
“還有件事,我想求你幫忙。”
“說。”
“我想……”海云舒鼓足勇氣:“去見見程子楓。”
“去牢里?”
“嗯。”
江成璟舉劍,劍鋒在日頭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只要你不求我放了他,其他的,都依你。”
第199章 老子把媳婦兒都給他姓江的了
程子楓的案子本就有證據攥在江成璟手上——
身為將領,勾結西夏細作,貪生怕死,臨陣倒戈。
隨便拿出一條,都夠砍他幾回腦袋。
先前,是小太后從中作梗,讓程子楓多過了幾天逍遙日子。
這次,新仇舊賬,他別想再蒙混過關。
*
第二天,琮兒一早就挎上書包去學堂了。
一路上即興奮也忐忑。
“娘親,夫子和同門會喜歡我嗎?”
海云舒摸摸他的頭:“琮兒,你記住,人活一世,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你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不用為了別人的喜好,而輕易改變自己的堅持。”
琮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海云舒親自送他到門口,叮囑:“琮兒以后就是上學的大人了,做事要三思而后行,多聽夫子的教誨,明白嗎?”
“娘親放心,琮兒都明白。”
“快去吧。”
看著琮兒小小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跨上臺階,宅子的大門緩緩關上。
海云舒還有些恍惚。
仿佛琮兒出生還是昨天的事,眨眼的功夫,都已經拜師學藝了。
瞧著孩子有了眉目,這些年的心酸和不易似乎也都有了安慰。
這些年的苦難,也該有個結果。
*
原本說好的,在典獄門口碰面,可等到傍晚江成璟還沒來。
少青傳話說:“宮里臨時有要緊的事,把王爺留下了,這才耽誤了時間。
”
“知道他什麼能出來嗎?”
“這個不好說,宮里的事可大可小。”
海云舒大致能猜到:“是小太后把他留下的吧。”
“在下不知。”少青作為江成璟最忠誠的手下,即使知道內情,也不會輕易透露主子的行蹤。
“那我還能進去嗎?”
刑部的“天”字號典獄,關押的都是犯了事的官員。
因是要犯,所以守衛也嚴格。不見宮里或攝政王的旨意,是不可能放任何人進去的。
少青拿出攝政王的腰牌:“王爺說了,若娘子想去,叫在下陪著。”
既然來了,就不好再折返。
“那咱們自己去吧。”
江成璟一忙起來,就沒個頭。等他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天牢的入口是一個狹長的甬道,只有一束黯淡的燈光照亮。
甬道的兩側是數不盡的鐵籠,每個鐵籠里都關押著一位囚犯,鐵籠內的墻壁潮濕而陰冷,上面布滿了斑駁的銹跡和青苔。那些奸臣、叛徒、異見者,帶著深深的恐懼和不安被關在這里。
穿過甬道,才看到程子楓的牢籠。
牢房逼仄,靠墻放著一張破舊的木床,上面鋪著草席和薄被。角落里,放著一個陳舊的馬桶,散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惡臭。
牢頭用鞭子敲打著鐵柵欄:“喂!程子楓!有人找,起來!”
床上的人原本裹著草被蜷縮在一起,一聽到喊聲,本能地驚起。
牢頭:“快點!磨磨蹭蹭的干什麼?找死啊!”
“是,是,這就來。”
那人翻身下床,連頭上的草都顧不上弄掉,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
若不是聽聲音,海云舒險些認不出來,眼前這個干瘦的男人,竟然就是程子楓。
只見他衣著破爛,胡子拉碴,頭發亂得跟枯草一樣,手腳都帶著鎖鏈,走一步就叮當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