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來了,江成璟是故意撞車的,且是看準了簡郡王坐在哪邊,故意朝那邊撞的。
所以,簡郡王坐的那半邊,車壁都凹進去一大塊,她這邊只是受了慣性,甩了出去。
江成璟扯著韁繩:“剛才著急趕路,簡郡王,對不住了。”
簡郡王扶著老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知道又怎樣?
“郡王也太霸道了吧。這路是你一個人的?別人還不能走了?”
“我是奉旨進宮,你從中作梗,延誤時辰,這是大不敬。”
簡郡王真是身處邊疆多年,不知京城險惡啊。
江成璟何止是大不敬,他就差把玉璽掛在腰上了,圣旨要怎麼下就怎麼下,要下幾道就下幾道,哪還輪得到別人來教育?
江成璟笑笑:“巧了,我也正要進宮。”
“你進宮干什麼?皇上又沒空搭理你。”
“不好意思,那是對你。對我而言,他任何時候都得有空。”
“狂妄!”
江成璟沒再跟他打口水仗,向海云舒伸手:“不是要進宮嗎?一起。”
海云舒搭上手,翻身上馬。
江成璟用腳后跟猛磕馬腹。馬兒吃痛,發出驚恐的嘶鳴,然后像一支離弦的箭矢一樣向前沖去。
“娘親——慢走——”琮兒站在原地揮舞著手。
見馬跑遠了,琮兒才回過頭來對簡郡王說:“爹,娘親跟人跑了,我不跑,我陪你進宮。”
“……”簡郡王氣道:“江成璟,你給我等著!”
*
海云舒坐在馬背,胳膊環扣著江成璟的腰,馬兒奔向郊外,風從耳邊掃過。
一路奔襲到宮中。
她問他:“你什麼時候也奉皇上旨意入宮?”
江成璟輕描淡寫:“奉什麼旨,玉璽都還在我家里隔著。圣旨還不是隨便下。
”
“……”
話說海云舒也很久沒進宮了,自從她離開程家,不再是侯爵夫人,身上也無誥命以后。
天下百姓都把皇宮想象的太過崇高奢華,在海云舒眼中,也就是琉璃瓦、紅磚墻,與家里一般無二,反倒是偌大的殿宇,顯得冷清僻靜,失去了幾分生氣。
皇帝和小太后在太雍殿坐著。
見海云舒是跟著江成璟來的,皇帝先問:“皇叔呢?”
江成璟替海云舒答了:“簡郡王在路上翻車了,隨后就到。”
“什麼?他沒事吧?”
“翻個車能有什麼事?又不是懸崖。”
皇帝轉臉問:“海娘子,皇叔對你一片癡情,真是感人至深啊。”
海云舒:“郡王錯愛,民女實不敢當。”
“朕欲答應皇叔的請求,給你倆賜婚,特意邀你進宮相見,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沒等海云舒開口,江成璟率先道:“請皇上收回成命。”
“為何?”
“因為要娶她的人,是臣。”
這下皇帝懵了。
小太后在旁邊也坐不住了:“攝政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知道。”
“你金口玉言,舌尖兒動一動,咱們大魏就得抖三抖。可別這兒昏了頭,胡說八道個沒完。”
江成璟:“我話不想說第二遍,帶她進宮,也是出于禮數,告知皇上。你看是你找人草擬詔書,還是臣直接下詔?”
小皇帝為難:“可是皇叔他……”
“你是天子,他是郡王,你還需要聽他的嗎?”
“可是朕……”
這時,簡郡王前后腳也跟進了宮。
經歷了車禍,他來不及換洗衣裳,略顯狼狽。
一進來就先告狀:“皇上,攝政王為阻撓臣進宮,竟然策馬撞翻了臣的座駕,意圖害臣性命。請皇上明察!”
說著就把宮外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誰知,江成璟根本不怕,翹著二郎腿聽著簡郡王的控訴。
時不時冷笑一聲,唬得小皇帝也不知所措。
小皇帝雖有心護著自己的皇叔,可也不敢拿自己的小胳膊掰江成璟的大腿。
最后只能怯生生道:“皇叔,都是誤會,攝政王著急了些,沒看清路,不是故意的,朕瞧你并無大礙,就大事化小,雙方言和吧。”
“皇上!”他還想爭論。
“簡郡王,皇上都發話了,你還要抗旨嗎?”
“抗旨的不是我趙簡,而是你江成璟!”
江成璟走到他跟前,輕輕地說:“是我又如何?你能把我怎麼樣?”
簡郡王想必是氣急了,突然笑起來:“我不能把你怎麼樣,不就是個女人嗎?你喜歡就讓給你”
海云舒都覺得他答應的太過隨意
“不過,我有個條件。”
果然沒那麼容易。
“女人我可以讓,孩子不行。”簡郡王道:“我郡王府只琮哥兒這一個男丁,趙氏血脈,斷然沒有認賊作父的可能。至于海云舒嘛,只要你不嫌她是個二手貨,隨你的便……”
簡郡王話音未落,江成璟已經一腳踹了上去。
簡郡王本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說是去邊疆歷練,其實也都是混日子,一身的軟膘,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里是江成璟的對手。
只有躺在地上“嗷嗷”叫的份兒。
他越叫,江成璟踹得越狠。
小太后見兩位皇室尊親在宮里大打出手,立刻起身呵斥:“都給哀家住手!”
江成璟又踹了一腳,才作罷。
小太后叫人把簡郡王扶起來,說:“郡王說的有理,誰家的孩子就應該去誰家認祖歸宗,斷然沒有隨母姓改嫁的道理。
”
海云舒堅持道:“琮兒不是簡郡王的孩子。”
這幾天,鶯歌已經查到了——簡郡王那晚喝得爛醉,臨幸了一個小婢女,怕被先帝責罰,就叫人把那丫頭溺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