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府是五進五出的大宅,除了江成璟,其余兄弟姐妹都還跟江家二老住在宅子里。
高大的圍墻環繞著這座院子,爬滿了常青藤,庭院兩旁是幾顆高大的銀杏樹,樹葉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音。
時不時有下人朝海云舒這邊看。
可是對于這種目光,她已經習慣了。
剛踏入前廳,琮兒就躥了出來,眼看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撲進海云舒懷里。
他腿腳剛好,行動還不是特別利索,一瘸一拐更顯得可憐。
“娘親,琮兒不要和你分開,琮兒不要——”
“這是什麼話?娘親怎麼會和琮兒分開?”
“可他們都這樣說。”
“他們?”
琮兒指著屏風后面。
只見江老爺子慢慢走出來。
“海云舒,別來無恙啊。”
海云舒用手帕把琮兒的眼淚抹干凈:“琮兒,娘親是怎麼跟你說的?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
琮兒很聽話,抹干眼角,便不再哭了。
江老爺子坐在前廳中央的八仙椅上:“這孩子被你嬌養慣了,在家里橫沖直撞,目無尊長。”
海云舒:“奇怪,琮兒在哪別人都夸他知禮數,懂禮貌,怎麼到了您面前就變了個人了?”
“老夫好心留他吃頓飯,難道錯了?”
“吃飯本沒錯,可您不該私自把人接走,又扣著不讓我見。這可不想‘好心辦壞事’。”
琮兒拉著海云舒:“娘親,不是的。他們說讓我以后住在這里,不許我走了,也不讓我再見娘親。”
海云舒問:“江老爺,琮兒說的可是真的?”
他也不含糊:“是真的,琮哥兒既然是我江家血脈,老夫自當對他負責,豈能任由這孩子跟在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身邊。
”
“不知所謂?”
海云舒聽了只想笑。
她一連幾問:“我想問問江老爺,您以什麼立場要把琮兒搶走?就因為您的兒子江成璟,幾年前跟我一夜歡好,出了場力氣,你就覺得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要走孩子了?”
“你……你說得這是什麼渾話!”
“渾不渾的不重要,反正在你們心里,我不是什麼大家閨秀,也犯不著拿三從四德來約束自己。”
江老爺子氣得差點暈過去,直揉著太陽穴,緩緩神。
海云舒道:“懷胎十月,我嘔吐不止,手腳血腫,你們江家在哪?”
“生了琮兒,他夏日里起痱子,冬日里長凍瘡,發燒時冒雨抱著他瞧大夫,睡不安穩時日夜啼哭……這些時候,你們又在哪?”
“現在得了信兒,知道琮兒留著你們家一半的血,就想半道兒上殺出來截胡?告訴你,辦不到。”
第243章 慈母多敗兒
江老爺子被氣的夠嗆,江成璟這小子血氣方剛,被她迷的團團轉,他可還沒糊涂呢。
“這孩子老夫必須留下,江家是有頭有臉、講禮數的門戶,我們還能害他不成?”
“那可未必,搶孩子這種事都干得出,還說什麼禮數不禮數的?”
眼看著兩人話趕話就要急眼了,孟姨娘連忙推門進來勸和。
她端了盤切好的水果,盈盈走來,她保養的好,單看面相和姿態,全然感覺不到是位五十來歲的婦人。說是四十也有人信。
“老爺,別動氣,有話好好說。”然后又轉身拉著海云舒:“海娘子,老人家也是心疼孫子,掏心掏肺想對他好呢,你瞧瞧,才來了半天穿金戴銀的,什麼稀罕物都叫我拿出來給他嘗嘗,來,這是云疆剛進宮的蜜果,你也吃兩口,潤潤嗓子。
這話說多了,容易嗓子干。”
孟姨娘掌管著江府內院的管家權,這麼多年屹立不倒,也是有些手段的。
左右逢源,攪渾水的本事是一絕。
尤其是在老爺子跟前,那更是把面子功夫做到了極致。
要不是海云舒曾經領教過她上門給人塞偏房的本領,險些被她如此“溫柔賢惠”給騙了。
孟姨娘作勢拉著琮兒:“瞧這孩子,多可愛啊,眼睛像云舒,其他地方跟璟哥兒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琮兒立刻把手抽了回來:“你騙人,接我回來的路上,你還說我是沒人要的野種,不像爹爹的兒子。”
孟姨娘臉色立刻煞白。
卻還能趕忙為自己找補:“我那是跟你開玩笑的。”
“你還說娘親是狐貍精。”
孟姨娘一臉尷尬地看著海云舒:“我是說別人的,小孩子忘性大,聽茬了。”
海云舒才不在乎她怎麼看。
“孟姨娘,您到挺上心的,還親自去接琮兒呢。”
“順路,我也是順路。”
江老爺子說:“琮哥兒要查出是我江家血脈,就入族譜,上戶籍,虧待不了他。要不是,立刻就還給你,你倆愛上哪兒去上哪兒去,沒人攔著。”
孟姨娘:“老爺,您又說氣話了,琮哥兒是元虛道長親自驗過的,有他做保,還能有假?”
“這年頭,商女都想著做王妃,還有什麼不可能的?誰知道她是不是打著孩子的幌子,想躋身進江家。”
江老爺子說話是一點情面也不留。
孟姨娘忙攔著:“海娘子是朱太后舉薦的人,老爺你可嘴上把著點門,別犯糊涂了。”
江老爺想,要不是看在朱太后的份兒上,早把這種女人轟出去了。
“總之這孩子老夫先留下了。”
從頭到尾只說要孩子的事。還有就是告訴海云舒,她想要入江家,就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