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道:“隔墻有耳,主子可要謹言慎行,萬一被小人聽了傳到外面,咱們怕是要吃苦頭了。”
海云舒也知其中利害:“我知道,這才只與你商量。”
“奴婢不懂,咱們與尤家素無來往,主子又對尤姑娘不曾了解,甚至連面都沒見過,為何對她這般抵觸?”
海云舒只能換種說法,講出了自己的顧慮:“小皇帝心智尚不成熟,眼見他急等著親政,‘攝政王’這個名號恐怕再難保全,到時候又是一場爭斗。
“況且,小皇帝長年生活在江成璟的陰影之下,怕是心里早有芥蒂,等著機會要卸磨殺驢。
“先前小太后再強勢,母家終究是泛泛之輩,若想興風作浪,則需勾結外臣,我們尚有破局之法。
“若是小皇帝身邊再出一個家世顯赫、勢力鉆營的女人,就可就麻煩了。”
“主子此言有理,只是……”
鶯歌再問:“您怎知那尤家跟咱們王爺不是一條心?”
海云舒無法將前世尤家弄權如何弄權、如何亂政之事說出來,即便說了,也沒人信。
她道:“你按我說的去做便是。”
“奴婢明白。”
“最好能打聽出她有什麼把柄,事情才好辦。”
鶯歌會意:“但凡是人,總有弱點,奴婢盡力一試。”
夜月如鉤,海云舒撥開燈芯,燭火跳動得更加激烈。
靜王妃……尤卿憐……
這勢必是場硬仗。
*
沒過幾天,鶯歌便帶來消息——
說這尤卿憐是家中嫡長女,自幼養尊處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連生辰八字都是算著時辰,灌催產藥生出來的。
請了大師卜卦,說此女必然人中龍鳳。
所以尤家對這個大女兒尤為器重,打小就找了無數名家指點技藝。
尤家累世官宦,在京中算是一股清流,祖上也是出過皇貴妃的門戶,他們惦記中宮之位,不是無跡可尋。
鶯歌道:“可以這麼說,這尤卿憐就是照著皇后的路子培養的。別說把柄了,就是個小錯處都抓不到。”
“這麼厲害?”
“可不是嗎?”鶯歌道:“連街上賣煎餅的婆子都說尤大小姐溫柔大方,每逢過節都要給窮人施粥,時常張羅富家小姐把不穿的衣物捐給老弱孤寡。她們還說……”
“還說什麼?”
鶯歌喪著臉:“還說大家聽聞尤姑娘要入宮做皇后,各個歡呼雀躍,在家里忙著燒香拜佛,都祈求她能入主中宮呢。”
海云舒雖然覺得新奇,倒也不急:“
鶯歌是拉著幽羽一起查的,連暗衛都揪不出尤大姑娘的把柄,這事非常棘手了。
海云舒:“看來他們謀劃已久,想要破局,并非易事。”
“主子,她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片子,能翻起什麼風浪?”
海云舒指尖銜一顆棋子,輕輕落下:“就是因為年紀小,才要早早扼殺,否則等她羽翼豐滿,咱們還如何謀劃?”
“主子說的是。”
“她最近可有什麼動靜?”
鶯歌點頭:“這不馬上年關了嗎?尤家有到義莊行善事的傳統,聽說,尤大小姐這回請了不少女眷同行,怕是故意要在封后前,造一造聲勢。”
“她都請了誰?”
鶯歌掰著指頭:“定遠侯家的大姑娘,丞相府的二小姐,少陽長公主……對了,還有靜王妃。”
海云舒笑:“她?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們行她們的善,與咱們不相干。”
“不,”海云舒自有打算:“得讓少陽也把我也帶去。”
“主子是有對策了?”
海云舒把棋子撂進旁邊的筐里:“先會會她,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也是在這時,阿雙從錦繡坊傳來消息。
說胡繡娘瘋了。
海云舒還不大相信。
直到阿雙描述胡繡娘如何胡言亂語,如何衣不蔽體,如何燒了銀票……
連一向不信鬼神之說的海云舒,都不禁疑惑:“瘋了?這老道的符咒真這麼靈驗?”
阿雙:“要說別的都能裝,可她一向愛財如命,一把火燒了自己半輩子的積蓄,這可裝不出來。”
鶯歌也說:“那老道的底細奴婢也探清楚了,說他確實有些真本事,跟攝政王府的元虛道長師出同門,只不過行事不端被逐出師門,平日就靠算命寫符為生,不少百姓、甚至達官貴族都去他那兒問道解惑。”
“還有這等人?”
鶯歌道:“主子還不知吧,給尤家大小姐算命,說她人中龍鳳的就是這老道。”
海云舒嘴角浮出一抹不易察覺地笑:“我說呢,這不就串上了。”
第294章 太會裝了
鶯歌:“奴婢這就備馬車,送主子去公主府。”
尤家是肯定不會給海云舒下帖子的,畢竟,她跟江成璟還沒成婚,名義上還只是個商人,于情于理都不合適。
還得通過少陽躋身進去。
“把琮兒也叫上,他不是常常惦記著小郡主嗎?這也有些日子沒見了,帶他去瞅瞅。”
鶯歌捂嘴笑:“幸而是年關停課了,不然琮哥兒還不從學堂跑出來去見小郡主啊。”
*
到了公主府,琮兒拿著繡球一溜煙兒就跑到小郡主跟前。
“嫻妹妹,這是我在集市特意給你挑的花繡球,你喜歡嗎?”
小郡主不過一歲多,活潑好動,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只小狐貍。
她扎著兩個小丸子頭,身穿淺綠色的襖裙,臉蛋白凈可愛,笑起來的時候,臉上有兩個小梨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