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想使緩兵之計。
只要不下獄,風頭過后去宮里走動疏通一番,解除禁足,還不是皇上一句話的事兒。
江成璟哪里看不出他這點小心思,直接道:“靜王此言差矣,王妃身處優渥,更應珍惜當下。倘若占著高貴的出身,還肆意揮霍,欺壓弱小,豈不是更可惡?”
靜王自知理虧,也不能明面兒上反駁,只能忍著惡氣,等皇上開口。
小皇帝問道:“皇叔,朕記得靜世子的冊封儀式,快舉行了吧。”
靜王心里一驚:“回皇上的話,是。禮部定在了這個月末。”
親王世子,自然格外隆重。
“倘若世子有個專弄厭勝之術,害人性命的母親,你當如何?”
“臣……”靜王一身冷汗。
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是要他休妻?
還是直接就要了她的性命?
萬萬不能啊。
靜王跪地再求:“皇上,賤內獨斷跋扈,自然是十惡不赦。但念在她給臣生了三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就給她條活路吧。那也是趙氏血脈啊。”
開始打感情牌了。
小皇帝此時已經有些不耐煩:“干出如此蠢事,若不是看在她是朕嬸母的份兒上,你以為她還能有命嗎?”
江成璟接話道:“靜王糊涂,皇上可是一心為趙氏血脈才出此下策。若貴府的公子們有這樣一個母親,那世子的加冠之禮,你覺得還能如期舉行嗎?諫院的那些口舌之徒,沒錯處尚能糾纏半天,若被他們抓住了這個把柄,不把王爺您罵個狗血淋頭,會罷休?”
“你!”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這是在逼他交人啊!
江成璟悠哉悠哉:“壯士斷腕,壁虎舍尾求生的道理,靜王想必知道吧?”
靜王妃如遭雷擊,愣在原地,她的寶貝兒子,明明月底就能加冠世子!
這一天她等了整整二十年,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毀了。
她爬到皇上身邊,眼中充滿了哀求與絕望。
“皇上,求求你,不要牽連我的孩子。”靜王妃連連哀求道,“我認罪,我伏法,求你別廢了他的世子之位,他也是你的堂兄,血濃于水啊皇上。”
小皇帝被纏得沒辦法,掉過頭問:“姜姑娘,海娘子,你倆是苦主,怎麼定,你們拿個主意。”
姜姑娘呆住:“臣女……”
她忙瞥了眼海云舒,瞧她并無急躁之色。
海云舒道:“民女曾聽聞,先帝在時,曾有親王嫡妻逼死良妾一事,先帝愛民如子,不分貴賤,一概按律懲處。可見先帝雖行仁政,卻嚴于律例,放得百姓愛戴,萬世贊嘆。
“今日此事,民女只想要一個真相,一個公道。其他,別無他求。”
姜姑娘忙隨聲附和:“臣女也一樣。”
小皇帝聞言,沉默片刻,然后緩緩道:“既然如此,那就傳旨,令大理寺卿、刑部侍郎、都察院御史三司會審此案。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奪。”
“臣遵旨。”眾人忙跪地。
江成璟掌權攝政,自然不必跪。
他淡淡掃視了一圈,提醒道:“靜王,案子查清之前,你若休妻,世子的清譽就還保得住。倘若案情查實,罪名一定,便是大羅神仙,也改不了了。”
第308章 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孩子總是父母的軟肋。
一向跋扈的靜王妃在聽到自己的罪孽可能影響到兒子的前程時,也都服軟低頭。
靜王是先帝親弟,當今皇叔。高門之內,夫妻之情更像是一種象征,單薄且易碎。
能鞏固權利與地位的叫舉案齊眉,相互掣肘沒有利用價值的,注定是同床異夢。
靜王妃很快就被收入大理寺監牢。
牢獄之中,陰暗潮濕,她被獄卒推搡著前進,鐵鏈在空蕩的牢獄中發出刺耳的聲響。
“放開我!小雜種,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敢對我不敬,我家王爺早晚要你們狗命!”
獄卒冷言冷語:“王妃娘娘,進了天牢就省些力氣,別嘴硬了。”
“你們這幫拜高踩低的小人,我饒不了你們!”
靜王妃滿身泥污尚未來得及洗,散發一陣陣惡臭。
走到監牢旁,獄卒一推:“進去吧你。”
她扒著柵欄:“你們膽敢這麼對親王家眷,你們不得好死!”
獄卒見她罵的起勁,一鞭子抽在柵欄上:“等王妃娘娘你何時出了這大理寺天牢,再拿咱們這些小嘍啰問罪也不遲。”
說著牢頭吩咐其他人:“攝政王專門交代,要咱們好好伺候靜王妃,若是哪個不知死活的東西壞了規矩,我第一個扒他的皮。”
說著,叫人把靜王妃直接栓在了恭桶邊兒上。
“沒攝政王的命令,誰也不準探視。咱們走!”
人都走后,只剩下寂靜黑暗的天牢。
靜王妃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偶爾墻邊傳來老鼠吱吱的叫聲,她嚇得渾身發抖,貼在冰冷的石壁上,似乎要將她的體溫全部奪走。
靜王妃抬頭望向牢獄的上方,暗無天日。
“王爺,你快來救臣妾啊——”
喊了幾聲,自然沒人答應。
這種恐懼的孤獨逐漸變成惡毒的怨念。
她落得如此下場,都是海云舒這個賤人和江成璟沆瀣一氣,狼狽為奸。
她狠狠咬碎后槽牙:“海云舒,本宮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
“阿嚏——”
海云舒剛回府上就不停地打噴嚏。
鶯歌忙叫人在屋里又添了些銀炭:“主子在風雪天里站了大半日,連口熱茶也沒喝上,這下肯定是要惹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