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聲音顫抖,質問著江成璟,仿佛想從他身上撕扯出答案。
江成璟踱步向前,逼得小皇帝隱隱后退。
他言辭狠厲:“若不是為了先帝遺命,你以為自己坐得穩這把龍椅嗎?”
“江成璟!你放肆!”
小皇帝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竭力壓制內心的怒火與恐懼。
他緊握著床單,青筋暴起,指節泛白,仿佛要將其捏碎。
小皇帝的呼喊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卻無人敢上前插話。
“你們都是死人嗎?由得他這麼欺負朕?”
“皇上龍體要緊,別再動氣了。”黃公公是萬萬沒想到皇上能這麼做,此時他就算長了一百張嘴,也圓不回場子了。
小皇帝一把推開:“你們怕他,朕不怕,有本事就把朕廢了,看到時候誰無顏見先帝。”
江成璟拂去袖口的一片落葉,“皇上,臣勸你,下次再提先帝的時候,先問問自己,配不配?”
“反了,反了!”小皇帝氣得直哆嗦,眼中的怒火卻愈燃愈烈。
臨淵閣中,爭吵聲不斷。
里面的人心驚肉跳,外面的人也是膽戰心驚。
海云舒來得算晚,只聽了個結果,沒聽到前因。也是少青剛剛去請了她過來,說是江成璟和皇上吵起來了,沒人敢上前勸說,只能把她叫來。
“王妃,你聽這動靜,誰敢插話啊。”
海云舒讓他別急。
“來人啊——”小皇帝的聲音從屋里傳來,“傳朕旨意,將江成璟革職查辦!”
他還天真的以為一道圣旨下去,便可將江成璟罷免,卻不曾想過,這朝中上下,早被江成璟的鐵腕捏得牢牢的。
外面的侍衛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進去。
此時若踏進臨淵閣的門檻,那跟進鬼門關沒什麼區別。
少青愁眉難展:“王妃,要不您進去勸勸?您在王爺面前一句話,勝過別人千言萬語。”
海云舒也不希望江成璟與皇上鬧僵。
畢竟,小皇帝如今有病在身,若真氣出個什麼好歹,那是渾身張滿嘴也說不清了。
“我試試吧。”
海云舒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屋內雖明亮,但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只見小皇帝撐紅著眼眶,江成璟則冷著臉,兩人劍拔弩張,互不相讓。
“給皇上請安。”海云舒屈膝行禮,試圖打破僵局。
小皇帝一看到她,不耐煩:“怎麼是你?誰讓你進來的?御前侍衛呢?掌璽太監呢?!”
“他們在臨淵閣外候命。”
小皇帝氣急敗壞地喊著:“都死了嗎?!把他們叫進來,朕要傳旨!將江成璟革職查辦!”
“皇上,您的聲音已經很洪亮,侍衛大臣們不是聾子。”海云舒微微一笑,如春風拂面:“他們聽見了您的旨意,卻不敢進來。這是為何?您想過嗎?”
小皇帝一愣,顯然沒想到海云舒會這麼問。
他瞪著她:“怎麼,朕要動他們的靠山,都不樂意了是吧?”
海云舒目光在小皇帝和江成璟之間流轉,語氣平和卻堅定:“縱使商紂夏桀那樣的暴君,身邊尚有死忠的奴仆,更何況是皇上這樣的天縱英才?先帝心腹徐大人,親信張都領都是皇上的左膀右臂,都在外面站著,滿院子的人,無一進來,不正是無聲的進諫,勸皇上三思嗎?”
小皇帝冷笑:“滿朝文武皆鼠輩,他們只知有攝政王,不知有先帝,更不知有皇上,自然也都瞎了聾了,聽不見朕的話。
”
“皇上不必聽他們說什麼。單看今日刑場之上,王爺力排民意,把元嗔帶了回來,不就是為了保圣上無虞嗎?”
小皇帝:“怎麼,攝政王管朕就算了,你也妄想教訓朕?你們一家人都想騎到朕的頭上不成?”
朱蕊見小皇帝越說越離譜,心里也是無奈的。她對海云舒心存感激和敬佩,便想著緩和一下。
朱蕊道:“皇上,您一定是被元嗔的妖法蠱惑了,才會神智不清地說這些。王妃是一片好心,攝政王更是了,不然怎麼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元嗔從刑場上帶回來呢?”
黃公公也忙著幫腔:“是啊皇上,您快別自個兒氣自個兒了。”
海云舒稍微緩了緩,再道:“江家一門,赤膽忠心。皇帝為天,攝政王再勇也不過是擎天一柱。沒有天子,又何來攝政二字呢?豈不聞,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皇上,龍體要緊,其余的等病養好了再說吧。”
滿屋子,除了江成璟都在給小皇帝個臺階。
他剛發了一通火兒,江成璟根本不接招,更顯得自己像個小丑。
小皇帝躺回床上,迷逢著眼睛:“你倒是個明白人。”
海云舒暗暗緩口氣,總算給這小祖宗哄個七七八八了,省得他再發神經,氣出個好歹,鬧出動亂不說,江成璟得首當其沖。
海云舒再忙給江成璟使眼色。
他似乎對她好言相勸并不支持,可也沒有當眾下她的面子,只是冷著一張臉站在窗前,不說話。
小皇帝又咳了一聲:“元嗔人呢?”
黃公公忙道:“正在大牢嚴刑拷打呢。”
小皇帝狠狠道:“給朕照死里打,敢算計到朕頭上,朕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攝政王有令,不管使什麼手段,一定把解藥給挖出來。”
小皇帝又有些擔憂:“朕聽說……這毒沒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