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快馬加鞭,晝夜兼程,終于抵達西夏都城——興慶府。
一進都城,冷清的街道,緊閉的商鋪,稀疏的人流,一股肅殺之氣襲來。
暗衛有報。
近日是西夏的國祭,舉國上下為了紀念皇族英靈,嚴禁操喜事、食葷食。
自從李汰繼位后,重用酷吏,重典治國。
少墨說:“聽聞,前幾年有位尚書得了孫子,正巧碰上國祭,不過是自家擺了一桌酒菜慶祝,結果被人告發,滿門抄斬。”
也是個冷血無情的帝王。
難怪,本該熙攘熱鬧的興慶府,如此冷清。
少墨有些擔心:“王爺遞的帖子,一直沒有回信。只怕是西夏皇帝要把自己關在太廟里,好好裝幾天孝子賢孫,沒空兒見咱們了。”
江成璟抬頭望向興慶府的宮闈高墻,巍峨壯麗,高聳入云,夕陽下顯得格外肅穆。
“扣門。”江成璟說。
第372章 酒池肉林
為了兩國和平,為了海云舒,江成璟愿意好好地談。
哪怕屈就,哪怕受辱。
在心愛人的性命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宮門很快被少墨扣開。
侍衛上下打量:“你就是江成璟?”
少墨對答:“不錯,我主子正是大魏攝政王。此番前來,是有要事與貴國皇帝相商,還請通傳。”
“不必了。”出乎意料的是,侍衛并沒有阻攔,而是道:“皇上已等候多時,隨我來吧。”
如此順利,倒讓人有些不安。
“慢著!”侍衛攔住其他人。
“皇上有旨,只準江成璟一人入宮。”
“什麼?”少墨擋在前面。
江成璟抬手攔他,淡定道:“無妨,本王跟你走。”
“王爺!”
少墨怎能放心主子一人入狼穴?西夏皇帝本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指望他信守忠義諾言,只怕是癡人說夢。
江成璟道:“他若想害我,高墻之內,萬軍之中,咱們去一個,去兩個,結果都是一樣。”
“可是……”
“事不宜遲,在外面等著本王。”
宮門開啟,露出宮墻內層層疊疊的殿宇,宛如一幅綿延不絕的畫卷。
江成璟頭也不回地走入,細密的石磚,每一步都回蕩著清脆的聲響。宮墻內,金碧輝煌,繁花似錦,與宮外市井的冷清截然不同。
“到了。”
侍衛將江成璟帶到一道宮門前,抬頭,匾額上金燦燦地幾個大字——神皇殿。
應該就是西夏皇帝祭拜先祖的地方。
門打開,江成璟踏入。
穿過朱紅色的宮門,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雕梁畫棟,精致無比。
與想象中的不同。
這里宮燈懸掛,光影斑駁,酒肉香氣撲鼻。宮女們身著薄紗,輕盈地穿梭于廊間,嬉戲追逐,歡笑聲如銀鈴。
靡靡深處,一個男子薄紗披肩,坦胸摟著美女。
正是西夏皇帝——李汰。
兩人曾有過幾面之緣,他見到江成璟,不禁猖狂冷笑:“呦,這不是大魏鼎鼎有名的攝政王嗎?”
江成璟心中波瀾不驚,道:“陛下真是好興致。”
李汰挑眉,手指輕捻美女的臉蛋,問:“怎麼?攝政王也想來?”
他躺在紅木雕花的塌上,左擁右抱,美酒在懷。
而背后就掛著西夏歷代先皇的遺像,一共九幅,一字排開,眼睜睜地看著他此刻的荒淫。
什麼國祭?
什麼孝子?
什麼明君?
在他李汰眼里,就是要踐踏在腳下的禮教。
李汰出身不高,生母不過是個浣衣局的奴婢,只因從小寄養在皇后身邊,才有了日后的尊貴。
他打心里是自卑的,是隱忍的,他偽裝了十數年,一朝繼位后,就是要用這種方式,狠狠地踐踏和報復。
李汰慵懶地靠在塌上,倒是客氣:“坐。”
江成璟絲毫不怯,踱步上前,半跪而坐。
自己斟了一杯酒,輕輕抿一口,似乎在享受著杯中酒的美味。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四周,侍衛們分布在各個角落,弓箭手隱匿在暗處。江成璟知道,自己稍有異動,頃刻就會成為刺猬。
李汰貪婪地期待:“味道如何?”
“好酒。”江成璟抬頭一飲而盡。
“哈哈哈——”
他癡迷癲狂的模樣,江成璟甚至相信,他可以一把火,將這先祖宗廟燒成灰燼。
李汰笑得淫邪:“聽說,你收拾了趙瑞那個蠢貨,該不會是來找朕興師問罪的吧?”
西夏的千機閣也不是擺設。
兩日前大魏皇宮發生的事,昨夜就已經傳到了西夏皇帝的耳中。
李汰眼神中充滿了戲謔和挑釁,等待著江成璟的回應。
酒香四溢,宮燈搖曳,兩人目光交匯,仿佛在無聲地較量著。
江成璟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兵不厭詐,站在西夏的立場,陛下并沒有做錯什麼。”
“是嗎?”
江成璟聲音不急不緩,“江某非但不來找興師問罪,而是來求陛下的。”
“哦?”李汰瞳孔微微一縮,來了興致,他挺身:“求朕什麼?”
“求陛下借我玉魄一用。”
此言一出,原本喧鬧的風月之場瞬間冷了下來,醉生夢死的宮娥們紛紛噤聲避讓。
玉魄是西夏圣物,安放在高祖棺槨之中。
這個大魏親王,竟敢大言不慚地跟皇上要此物。
是來找死的嗎?
李汰神情陰郁下來,如黑云壓城。
“江成璟,你可知玉魄是何物?”
“自然。”江成璟直視著:“如若不知,也當不起一個‘求’字了。”
李汰拉上披風,緩步走向江成璟,嗤笑:“朕竟不知,大魏攝政王的臉面這麼值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