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兒他一向不寵愛是有原因的。
從小就調皮搗蛋,五歲弄壞嘉政皇帝親賜的墨寶,這件事他藏著一直沒敢讓第三人知道,否則蘇家全家早被砍頭了。
之后越長越大,越長越歪,沒有一點官家小姐應該有的模樣。
上樹爬墻、抓魚逗鳥,什麼都干。
聽說前幾天還爬梯從梯上摔下,這是一個官家小姐能做出來的事麼?
他最不喜的,就是蘇婳從小喜歡頂撞他,讓他感覺自己一點威嚴也沒有。
他警告的語氣又道:“我和你娘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孩子來管,有何不滿等晚上再說。”
蘇老太也罵道:“死丫頭!你以為蘇家是想進就進,想脫離就脫離的?你們死了也是蘇家的鬼!”
正室幾個這時心里差點沒笑死,不過他們站一旁沒有說話,而是一副等待蘇言山與小妾互撕看好戲的模樣。
“婳姐兒沒有胡鬧,我決定了,我要和你斷離,我要你寫放妾書,我不要再做你的妾,抬高別人踩低我孩子。”
聽到蘇婳再次被罵死丫頭,沈嬌嬌心里很不滿,語氣堅定搶先大聲回道。
“嘩……”
沈嬌嬌話音剛落,七百多人一片嘩然。
許多人心里直接發笑,都成流犯慘得不能再慘了,蘇家居然還有心思上演家宅之斗。
蘇言山看到周圍嘲笑的眸光,咬牙切齒:“嬌嬌你別胡鬧,我知道你過慣了好日子,一時落難忍受不住,而我確實疏忽了你的感受,才讓你對我諸多怨言。”
“但你相信我,皇帝遲早一天會還二國公家清白,遲早會赦免在場所有人的,只要咱們好好活下去,一定還能回京城。”
蘇言山一套冠冕堂皇場面話,不僅三言兩語將昨晚他們逼迫沈嬌嬌的過錯撇得一干二凈。
還把皇帝和二國公家,其他被抄家族全討好一番。
甚至將沈嬌嬌說成任性,胡攪蠻纏的作精。
蘇婳聽得氣笑了,要不是知道末世將來,大乾滅國,她都要相信了。
她道:“爹說得太精彩了,不過皇帝赦不赦免對我們娘幾個已經不重要。”
轉頭,又對洪慶畫大餅道:“差爺,麻煩你給張紙筆,做個證人,我娘京城的那套房子里,另外一個地方還有一對古玩,那古玩隨便出手也值幾千兩銀。”
蘇婳簡直是將‘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發揮得淋漓盡致。
洪慶聽到除了黃金,還有古玩,頓時身上的悶熱消失了,整個人通體舒暢涼爽了,也不管真不真了,當即笑著就對一個解差道:“給她拿紙筆。”
“是,頭兒!”
解差們昨夜就看見了蘇婳給的房契,那房子以后賣的錢也有他們的一份,現在聽到僅拿紙筆又要發一筆橫財,同樣高興壞了。
奉命拿來紙筆就遞給蘇言山,命令道:“趕緊寫放妾書!小妾都不愿意和你過了,是個男人就爽快點別磨磨唧唧,耽誤趕路直接給你們鞭子!”
蘇言山不僅被硬塞紙筆,還被一個解差威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言山,不能寫!”蘇老太伸手就想搶過紙張撕了。
但她不敢,除非她想死。
就她這個年紀,惹惱了洪慶,一頓鞭子下來,絕對直接送她上西天。
而且洪慶弄死她,直接報一個病死的理由,那她就白死了。
“進了蘇家門,就是蘇家人,死也與我們死在一起!言山!不能寫!”
蘇老太很清楚,蘇家遭了難,只有錢才可能活著走到南境。
沈嬌嬌沒有交出錢財,蘇老太怎能甘心,怎會同意放沈嬌嬌脫離?
蘇言山這時想的不是錢財,而是面子。
他沒有聽蘇老太的,而是臉色猙獰說道:“我不會寫什麼放妾書!要寫也是寫休書!”
他也是要臉面的,堂堂兵部尚書,怎能被小妾逼著寫放妾書?
一旦撕破臉,他終于暴露了男人最真實的一面。
以前寵愛小妾什麼的,這刻都成了諷刺的笑話。
說白了,沈嬌嬌對他來說,就是厭煩正室用來解決慰.籍的工具罷了。
當初納妾,也是因為沈嬌嬌比馮氏好看,還有錢。
其實沈嬌嬌不知道一件事,他從沈嬌嬌的爹手里‘借’了不少錢。
他原形畢露,冷漠道:“我蘇言山沒有放妾,只有休妾!你真想脫離蘇家,就只能被休!”
“休妾?”沈嬌嬌大腦轟鳴作響,沒想到因為蘇家出事,逼得蘇言山暴露原形。
原來她心中的丈夫,竟是這個樣子。
“休妾就休妾!”蘇婳看見沈嬌嬌大受打擊要昏厥,當機立斷。
末世都來了,到時大乾消失,休書什麼其實就是一張廢紙。
這里有多少人能活下來都不一定,眼下不過是個形式讓沈嬌嬌斷了羈絆而已。
面子上吃點虧,實際不吃虧就行。
而且蘇言山對沈嬌嬌越狠,沈嬌嬌欠蘇言山的債還得越快。
蘇婳一臉無所謂,催道:“你趕緊寫吧!別耽誤大家伙趕路,否則大家伙一起挨鞭子可得怪你!”
蘇言山登時怔住了,想不明白為何蘇婳不顧一切也要沈嬌嬌和他斷離。
他不甘心道:“你住口,這件事是我和你娘的事,還由不得你來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