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走廊上很安靜,門框旁邊卻有一個被燈光拉長的影子。
林默言偏頭一看,瞳孔驟縮,臉上的血色也一瞬間消散干凈。
“顧云深?!”
他怎麼在這兒?
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她在辦公室里說的話……
顧云深轉身看她,狹長的眼眸里彌漫著血絲,有風暴在醞釀著。
“你……”
后面的話沒能說出口,她的手腕就被緊緊攥住,然后被帶到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顧云深將她壓在墻上,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那個人是誰?”
林默言心臟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復心緒,“什麼誰是誰?你又想干什麼?”
顧云深湊近,貼著她的鼻尖,獨屬他的味道密不透風包裹過來,讓她無處可逃。
“你剛剛在辦公室說的話我都聽到了,那個人是誰?”
林默言走的時候太決絕,他心有不安,便一路跟了過來,也慶幸中途在她和張主任見面時沒有離開,否則怎會聽到她的心里話?
他從來不知道,她學醫是為了某個人。
她想救的人有心臟病,是他的奶奶?
可他怎麼不記得他倆十幾歲的時候有相遇過?
一團迷霧包裹著他,他覺得她口中的那個人就是自己,可又莫名的害怕真實的答案。
激動,不安,焦躁……各種難以言喻的情緒齊齊涌上來,幾乎要把他的胸腔擠爆。
“林默言,告訴我,到底是誰?”
林默言擰眉,掙扎了一下手腕,“你弄疼我了。”
顧云深垂眸,發現自己已然失了態,倉皇松開手,又眼也不眨的盯著她。
顯然不追問到答案不罷休。
林默言腦子里也有點亂,幾乎是下意識地否認,“與你無關吧?”
顧云深當即氣血翻涌,勉強克制道,“話是你說的,如果不是我,你心里還有誰?”
原來陪了他三年的人,心里還裝著別人嗎?
他不能接受!
林默言咬唇,沒吭聲。
顧云深抬手捏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如果你真是為了那個人,當初就不會和我結婚,只要你拒絕,奶奶根本不會勉強你,你為什麼不承認……”
“顧云深,你說夠了沒?”
林默言猛地高聲反駁,隱隱地,聲音還在發著抖。
她心痛,難堪,更是狼狽。
就像里里外外被扒干凈了,赤條條任人評頭論足。
就算承認了,又有什麼用呢?
以此換來他的憐憫?換來他一句“對不起,我早忘了你,也給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總之無論哪一種,都讓她處于一種無比卑微的局勢。
想保留一絲體面,就那麼難嗎?
明明就不愛她,為什麼還非要逼問出她的心意?
她氣得渾身發抖,用力推了他一下,“讓開,我要回去工作了。”
但顧云深就像陷入了死胡同,非得問出個所以然來。
除了他,她心里還有誰?
“林默言,告訴我!”
林默言心一橫,冷笑道,“對,確實另有他人,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顧云深瞳孔一縮,下頜線緊繃起,映在日光下,像刀鋒般藏著煞氣。
他心口有什麼在翻騰著,險些克制不住。
好半晌,他才啞聲問,“那為什麼沒有去找他?”
林默言垂眸,狀若不在意道,“都分開十年了,早就忘了,誰還記得那些。”
早就忘了?
不知道為什麼,顧云深被這句話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壓抑著的喘了口氣,“我不信,你為了他堅持學醫,付出這麼多,怎麼可能臨到頭了不去找他,還忘了那些?”
是啊,她沒忘,甚至去找他了,可最后落得了個什麼結果?
這話,無疑是把她深藏多年的感情拉出來反復鞭尸。
鮮血淋漓。
林默言都不知道該作何表情了,到最后甚至笑了出來,“那又如何?我堅持十幾年,就不能是因為我熱愛這個職業嗎?”
頓了頓,像是剖白心思,她咬緊牙關一字一句道,“那個人我早忘了,以后也不會再有任何關系!”
顧云深宛如當頭一棒,悶疼,也懵。
思緒亂成一片,隱隱有什麼要冒出頭,卻怎麼都抓不住。
她都親口說出沒有別人了,他卻沒有松一口氣的感覺。
到底哪里不對?
他牢牢盯著她,追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
林默言面無表情回望,“所以你現在可以讓開了嗎?”
顧云深皺了下眉,似是欲言又止,可最后還是往后退了兩步。
原來那個人不是他麼?
她惦記了那麼久,愿意為其學醫的人,到最后都能忘了,那他呢?
離婚之后,只怕要形同陌路了吧?
顧云深忽然有些喘不上氣,一把緊攥住了她的手。
林默言回頭,眉頭緊皺著,“話都說得很清楚了,你還想干什麼?”
各種想法在腦海里幾經波折,最后顧云深深深看著她道,“林默言,沒想到你的心還挺冷的。”
“你什麼意思?”
“你說他對你很好,所以你為了他學醫,結果說忘就忘,其實,你也沒怎麼把他放在心上吧?因為熱愛而學醫沒有錯,又何必扯出這麼牽強的理由……”
啪!
林默言一瞬間怒火中燒,燒的腦子里一片空白,然后一巴掌就打了過去。
憑什麼?
憑什麼在失約之后,忘了她之后,還要詆毀她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