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言看著他,忽然露出一個憐憫的笑。
許元洲某根神經登時被刺激到了。
“林默言,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這種眼神!以為自己救世主嗎?這里是什麼地方,市醫院!學醫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你知道嗎,你什麼都沒有,你拿什麼進來?你根本就不配待在這兒!”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有資格坐在這兒嗎?”
林默言看著他,眼神波瀾不驚。
許元洲狠狠瞪著她,“是什麼?”
林默言不緊不慢站起身,而后盯著他,笑起來,“就憑昨晚那場手術,我成功了。既然你要頂替我的功勞,就說明我是對的。你現在得到的贊賞,全是我的。”
所以,既然他都認下了她是成功的,她憑什麼不能待在這兒?
許元洲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嘴唇蠕動著,目光要多恨有多恨。
林默言仍是笑著,“許元洲,你要證明自己比我厲害,就把本事拿出來,而不是偷了我的東西,再在這兒諷刺我。
我確實憐憫你,因為你目光短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你只看得到我。當然,說不定我在你眼里已經是天花板了,所以你覺得我才是最大的威脅。”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冷冷淡淡,卻帶著矜傲與俯視。
那是她的實力。
許元洲握緊了雙拳,臉上一片猙獰之色。
隨后辦公室有人進來,見他倆站在那兒,猛地噤聲了。
許元洲陰著一張臉,甩手離開了。
林默言跟沒事人一樣,繼續忙工作。
……
晚上,南園。
林默言回來的有些晚,容姨急急忙忙道,“小姐,先生回來了,在樓上呢。”
她一愣,而后一臉平靜的點頭,“我知道了。
”
“那……”容姨又小心翼翼道,“您去叫先生下來吃飯嗎?”
林默言揉了揉眉心,“我累了,先吃吧。”
她現在并不想看到顧云深。
不過坐下沒一會兒,顧云深就下來了。
她頭都沒抬,只顧著吃碗里的飯。
顧云深主動解釋,“玉菲燒退后,我早上就回來了。”
林默言“嗯”了一聲,筷子沒停。
他皺起眉,似乎想強調什麼,“她沒事了,我這段時間不會去找她。”
“是麼?”林默言愣了一下,總算抬眼看他,“她不是很嚴重的抑郁癥?病情不穩定,應該經常需要你吧?”
她這語氣算不上冷嘲熱諷,顧云深卻陡然壓下眉眼,冷聲道,“你也是醫生,怎麼對一個病人這麼苛刻?她都病的瘦了許多,你還在懷疑我們?”
林默言定定看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過了好半晌,她放下筷子,淺淺笑了一下,“對,我是醫生,所以就要無條件寬恕別人嗎?那誰又來遷就我呢?”
她突然就想起了某個笑話,醫生生病了,旁人很詫異的說醫生怎麼會生病呢。
她確實是醫生,但也是人,憑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她一退再退?
顧云深心里一軟,走近抱住了她,“抱歉,是我考慮的不夠周到,但你知道,我沒別的意思。”
林默言心驀地一冷,顫聲道,“就因為你說過不會讓我和孩子受委屈,也給了保障,所以你就要拿‘你知道’要求我一直懂事嗎?”
“不是。”
顧云深想也不想的就反駁了。
他不是沒見過她“懂事”的時候。
聽他的話,還撮合他和秦玉菲,明明她就在眼前,他卻怎麼也抓不住。
那段時間,他想想就能感受到一股巨大的不安。
林默言輕輕推開他,表情淡淡,“那你還想我怎麼樣呢?”
顧云深心里一慌,一把握住她的手,近乎偏執的說,“我們會回到以前那樣的。”
林默言感覺有些累。
就在她準備說“先吃飯”的時候,眼神落在他衣領上,瞳孔猛地一縮。
他穿著西裝,還是昨天那一身,應該是照顧完秦玉菲,就匆匆去了公司。
那襯衣衣領有些褶皺,往外翻開一點,上面的紅唇印如此清晰,如此刺眼。
像一道利刃,噗嗤一下就把心捅穿了。
她指尖發著顫,輕輕將衣領撩開了。
顧云深不明所以,低頭一看,臉色也跟著一變。
“這……應該是玉菲不小心留下的,我們沒做什麼。”
林默言卻是渾身都冷到了極點。
這解釋,太牽強了。
看到的那一刻,她還在想,是不是公司里有誰想勾引他。
如果是這樣,那倒還好,顧云深看不上那樣的人。
但偏偏是秦玉菲。
她只覺得這幾天積壓的情緒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從去醫院產檢,他毫不猶豫拋下她去看秦玉菲開始,到現在為止,她一直在退讓,一直相信他,相信他和秦玉菲沒什麼,只是單純的兄妹情。
她給的耐心足夠多了,但現實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這個紅唇印,仿佛是秦玉菲在耀武揚威的告訴她,他倆不離婚又如何,顧云深的心仍舊不在她身上。
林默言覺得諷刺極了。
“默言,你別這樣。”
她臉色蒼白,眼神卻很冷很平靜。
顧云深知道,她現在情緒并不平靜。
他有點慌,緊緊握住她的手,“她發高燒暈倒,我抱她去了床上,僅此而已,可能是在那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
林默言想笑,可怎麼都笑不出來。
她緩緩抽回手,聲音發著抖,“你這麼說,我當然相信你,因為你總會說‘我沒有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