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云深:“……”
半晌后,他怒了,“你當我賣臉的嗎?”
女孩兒咬著面包,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怎麼了。
喜歡好看的也有錯嗎?
大概是她這個樣子太過可愛,顧云深將某股莫須有的屈辱咽了下去,憤憤拆開面包咬了一大口。
不得不說,味道還不錯。
大概是太餓了。
于是過了一會兒,他恬不知恥的再次伸出手,嘴里哼唧著,“我的臉,可以讓你看個夠。”
女孩兒噗嗤一笑,又遞了一個給他。
吃完后,她站起身,背緊了包包準備離開。
顧云深立馬跟上,“你去哪兒?”
“睡覺。”
“那我也去。”
女孩兒輕車熟路的找了個沒人住的破舊小屋子,里面有些干柴火,正好燒起來暖暖身子。
火光亮起來,顧云深這才看清,她撩起的袖口下,是皮包骨的小手臂,還滿是傷痕。
他有些震驚,“這怎麼回事?”
女孩兒一臉冷漠的回了兩個字,“打架。”
那時候的顧云深是很佩服她的。
他從小就是別人眼里的天才,收到的夸獎不計其數,但眼前的女孩兒卻讓他體會到了從沒有見過的世界。
像一片沼泥里開出的一朵小白花兒,那麼臟那麼亂的地方,而她如此干凈又堅韌。
因為沒有錢,女孩兒帶著他“走南闖北”,被別的小乞丐搶吃的時,別看她一聲不吭,但打起架來,不要命的勁兒讓人膽寒。跟老板講價時,口才又利索的不得了,計算著每一分錢,以最劃算的價格將東西買到手。又或是在天橋下擺攤算命,用她多年察言觀色學到的本事,將一切說得頭頭是道,因而生意還算不錯。
如此種種,明明日子過得窮酸極了,卻很有意思,都是顧云深從沒體會過的。
這一片就像她的地盤,她的本領神通廣大,她知道所有稀奇古怪的事兒。
當然,顧云深也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并沒有辱沒天才的名聲。
女孩兒跟著他,也見識到了從沒看到過的精彩世界。
那時候她覺得,這好看的小少爺就像天神下凡,怎麼這麼厲害。
后來小少爺跟她說,“我要帶你回家,不再過這種生活了。”
這段時間林默言一直跟著他們,直到聽到這話,驚到牙齒打顫,想也不想的就喊了一聲,“不要答應他!”
然而無濟于事。
女孩兒答應后,打算回一趟孤兒院。
因為她要帶陸嘉年一起走。
可惜不小心被其他人發現了,但也沒關系,小少爺說了會來接她的。
小少爺說了他家里很有錢,又怎麼會怕這些人呢?
然而,顧云深沒有來。
女孩兒緊繃著一張小臉,又一次滿是期待又不敢太過期待的往門邊走去。
林默言看得心疼極了,下意識伸手想拉住她。
下一秒,她只覺得眼前一晃,而后視線變矮了,眼前的畫面如此清晰。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附到當年的自己身上了。
太好了!
她要從此刻起,不再想顧云深,不再對這個人抱有任何期望。
林默言目光緊緊盯著面前的大門,而后毅然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顧云深,我們從此不再見。
……
“默言,默言!你快醒醒!”
恍惚間,有人一直在耳邊喊她。
她猛地睜開眼,像溺水的人驟然接觸到空氣,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旁邊的人立馬替她順氣,“沒事了沒事了,別怕,默言姐,我們都在呢。”
林默言死死拽著她的手,過了好半天才緩過來一口氣,“這是哪兒?”
溫晨忙道,“醫院呢。”
醫院?
所以剛剛那一切真的只是夢。
她還是回到了現在,和顧云深遇上,然后……
她臉色驟變,伸手就撫向了肚子,急道,“我的孩子呢?”
溫晨眼圈一紅,喉嚨哽咽著,半晌沒能說出一句話。
林默言霎時心如死灰,身子軟綿綿躺回了床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天花板。
“默言姐……”
溫晨眼淚跟著往下掉,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林默言覺得自己像飄在了云端上,只剩軀殼隨風而動,靈魂早死在了那灘淤泥下。
半晌后,她怔怔開口,“晨晨,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會兒。”
“那你千萬別做傻事啊!”溫晨不放心的叮囑,“而且你現在身體很虛弱,經不起折騰了。”
林默言苦笑一聲,“放心好了,小時候那麼難都挺過來了,現在又怎麼會……”
她只是太難過,太疼了。
溫晨走后,她再也撐不住,死死捂著被子哭了出來。
病房外。
顧云深正貼墻站著,身形筆直也僵著。
那天在辦公室,看到林默言身下有血流出來,他才猛地反應過來,覺得自己要瘋了。
他在干什麼?
明明孩子的情況剛穩定下來,怎麼還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打?
可是他太生氣了。
林默言平時挺沉靜自覺的一個人,怎麼會做那麼過分的事?
見溫晨出來,他猛地收回神思,問道,“醒了嗎?”
“醒了。”溫晨冷笑,“但你最好別去打擾她。”
頓了頓,她又咬牙切齒道,“我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但總歸和你以及秦玉菲脫不了干系,畢竟你的那位白月光可一直惦記著默言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真后悔,當初得知她懷孕,要跟你回顧家時,怎麼沒攔住,顧云深,你真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