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她一步的崔柳欣見此,暗罵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只會跟在顧朝昔后頭諂媚。
不就是長得好看了些,才學出眾了些嗎,至于一個個見了她像是狗狗見了骨頭一樣。
“你這心上人,魅力不小啊。”宋潤之與秦北辰騎馬而至。
宋潤之忍不住調侃身邊的男人。
“慎言。”秦北辰撂下兩個字,下馬將韁繩扔給了一邊的小廝。
宋潤之趕緊跟上。
男賓女眷不在一處,隔亭相望,亭中可展示才藝。
名義上說是賞花宴,也是變相的相親宴,各家的公子小姐齊聚一堂,表演個才藝,說不準就成了一樁婚事。
也有人拿這種宴會當成提高名氣的臺階。
比如曾經的顧朝昔就是在一次次的宴會中,技壓群芳,才名遠播。
但對于有些人來說,她的這一作為顯得太過沽名釣譽了些。
連顧朝昔自己都為這樣的行徑而感到不齒。
宋潤之與秦北辰坐在亭子左側,周圍不少世家子弟談笑風生,說得最多的便是顧家嫡女顧朝昔。
男人扎堆的地方,口中佳人從不離口。
聽著公子們一句句的夸贊,秦北辰端著酒杯的手不住地收緊。
忽而,女眷那里傳來動靜。
崔柳欣尖銳的聲音響起。
“都說顧家小姐,才名遠播,何不給我們表演一番助個興。”
眾人聽罷,有人擔憂,有人嗤笑,人間百態,盡在其中。
主家劃下彩頭邀眾人上臺比試,和被人要求上臺娛人完全是兩碼子事。
崔柳欣這是拿顧朝昔當下九流的伶人看待,不得半點尊重。
一時之間氣氛冷凝。
卻也少有人出言幫襯,這樣的場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青碧臉色鐵青,就要上前理論。
朝昔伸手攔下。
此時,一聲輕嗤自亭子左側傳來,聲音冷漠,似裹了冰。
“崔小姐的提議聽著不錯,辰早有耳聞,太傅府小姐德才兼備,何不自己上去,也讓我等開開眼界。”
在座眾人尋聲望去,看到的卻是定國公那張冷厲的臉,一時誰也不敢出聲。
他們大多是官宦世家子弟,雖有在朝為官者,但依著年紀輕,卻沒幾人能夠手握實權,如秦北辰這般位高權重的,更是沒有。
他的話,無人敢應。
顧朝昔頗為詫異地看向對方。
雖說有亭子相隔,卻也能將對方容貌看個真切。
朝昔蹙眉,這面容,似乎有些熟悉。
倏爾,山寺那晚的畫面闖入腦海,顧朝昔終于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時隔四年,少年的眉眼已漸漸變得冷硬,不變的是那眸子中的清冷。
原來……是他……
秦北辰的目光與顧朝昔的在半空中相遇,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個雨夜。
朝昔率先回過神來,朝他微微頷首。
除了宋潤之,沒人發現秦北辰那有些顫抖的手指。
青碧激動壞了:“小姐,定國公出言,那崔柳欣定是騎虎難下。”
“你識得定國公?”
聽青碧的口氣,應該沒有認出對方是山寺救了的少年。
說起這個,青碧就有話講了。
“奴婢之前上街正碰上定國公回京,就跟著看了會兒熱鬧。”想到當時的情形,青碧依然激動萬分,“定國公駐守西北,屢立戰功,得百姓愛戴,夾道歡迎,想不認識都難。”
“后來,奴婢去給您買珍饈樓的點心,也碰上過一次。”
顧朝昔怔了怔,珍饈樓……
是他嗎?那些點心……
崔柳欣面色漲紅,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雖刁蠻,但也是被太傅從小用詩書禮儀喂大的,如果她上去表演了,她以后還怎麼見人。
但那位定國公她也不敢得罪,她一個經常往街上跑的,自然識得定國公秦北辰。
“太子駕到!”
崔柳欣進退維谷的時候,明黃色太子服出現在眼前,原是太子到了。
在太子身邊的,還有今天的主家燕王殿下。
“怎麼了這是?”太子看周圍氣氛凝滯,笑著問道。
眾人反應過來趕緊給太子和燕王殿下行禮。
“起吧,孤今次過來,只是為了湊個熱鬧,三弟的賞花宴我也是許久未來了。”
燕王俊美的臉上滿是笑意,連道榮幸。
有了太子這一出,眾人也就將剛剛的事情揭過,沒人提起徒惹事端。
眾人也都知道,太子太傅亦出自崔家。
太子的目光掃視一圈,最后在顧朝昔的身上定格。
他今年已經二十有二,府中側妃侍妾不缺,唯獨缺個正妃。
他母后屬意的正是鎮國公府的顧朝昔,此次他也是特意過來見人的。
一個手握重兵的父親,再加上女方才貌雙全,他亦十分心動,只是年歲小了些。
賜婚也需待她及笄。
宋潤之用扇子戳了戳旁邊的冷面閻王:“我看你這心上人可搶手得很,看看那位的眼神。”
秦北辰垂下眼簾,一口氣哽在喉頭,上不去下不來。
良久后他開口:“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依他看來,今上隨時可能殯天,而太子身邊的燕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就這一兩年,宮中必然權力更迭,到時才是見分曉的時刻。
一場賞花宴,因為太子的到來,規規矩矩地結束,這次無人上臺表演,似乎真是為了賞花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