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長打著小雨傘坐在三輪車上,冷的他身體縮起來。察覺到我看他,他趕忙對著我擺手,示意我快點進去。
我點了下頭,跑進院里。
穿過前院,就到了客廳門前,我抬起手剛要敲門,房門就猛地從里面拉開了,一張枯瘦的老人臉猝不及防出現在我的眼前。
015朔白發瘋
老人看上去得有八十左右,佝僂著身體,十分瘦小,皮包著骨,松垮垮的皮膚像枯樹皮一樣掛在她的臉上。她穿著老式的淺藍色斜襟小褂,下身黑色沒過雙腳的長裙,花白的頭發在腦后挽出一個小發髻。
她駝背,個子比我低一頭,看我時,她昂著頭,用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我。
是的,她的眼睛十分有神,沒有老人該有的渾濁,完全就是一雙年輕人的眼睛,藏著銳氣。
門打開,她猛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嚇得心咯噔一下,本能的向后退一步。
這時,老婦人突然伸手過來,鷹爪一般枯瘦的手抓住我的手腕,“跟我進來。”
她十分有力,我手腕被抓的生疼,但卻不敢說話,跟著她進了屋。
客廳是純中式的裝修,一進入客廳,就看到正前方墻壁上的中堂畫。中堂畫畫的是一條下山的大青蛇,群山峻嶺,煙霧繚繞,一條青蛇龐大的蛇身圍繞山體之上,蛇頭向下俯沖,一副下山之勢。
林道長說,劉仙姑供奉的掌堂大教主是蛇仙,這幅畫中的大青蛇應該就是堂口里的那位蛇仙吧。
中堂畫前面擺放著桌椅木塌。精致的紅木家具,兩側是木桌和木椅,主人位則是一方木塌,木塌上擺放著一張小矮桌。
此時,一個身穿青色斜襟長衫,短發,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年輕男人坐在木榻之上。男人年紀三十左右,身形清瘦,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似民國時期的教書先生,給人一種很有教養與學識的感覺。
“跪下!”把我拉到男人身前,老婦人松開我,冷聲命令道。
我不敢猶豫,雙膝一軟就給男人跪下了,“信女唐寧給仙家爺爺磕頭,求仙家爺爺救命……”
“把他牌位給我,”男人突然開口,冷清的嗓音打斷我的話,“我幫你們立堂口。”
我一驚,昂起頭,不敢置信的看向男人。
不愧是仙家,我話還沒說完,他就知道我是為何而來了!
我俯身,額頭用力的磕在地板上,發出砰砰的悶響,“多謝仙家爺爺救命之恩……”
“別急著謝,”男人冷聲道,“我可以幫你們立堂口,但我有一個條件,你們不可以對任何人說領路人是我。朔白被柳家族譜除名,連柳姓都收回了,現在他卻要以柳家仙的身份開設堂口,他是沒有這個資格的。日后若柳家總堂口察覺到此事,前來尋你們的麻煩,還請你們莫要連累到我。”
我愣了愣。
他知道朔白的身份,也知道朔白沒有資格立堂口,并且他擔心被朔白連累。
可既然擔心,那他為何又要幫我們立堂口?就好像有人逼他這樣做,他不得不從一樣。
我壓下心底的疑惑,恭敬的給男人磕頭,“仙家爺爺的話,信女全記下了,多謝仙家爺爺救命之恩,信女與朔白日后不管遭遇什麼禍事,都絕不會連累到仙家爺爺。信女在此起誓,若違誓言,不得好死。
”
聽到我發誓,男人似是安心了不少,他輕吐出一口氣,然后轉身往內堂走去,聲音冷冷的傳來,“跟我進來。”
我趕忙爬起來,跟著男人進了內堂。
一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濃郁的供香味。
屋子不大,正對著房門的墻壁上掛著一塊大紅布,大紅布上寫著金色的毛筆字,最上面寫著三清靈寶天尊萬福,靈寶天尊的下面,一左一右寫著金花教主萬福,銀花教主萬福。
在這張大紅布的下面擺放著一張供桌,供桌的最上面立著一張貼紅紙的牌位,牌位上寫堂口掌門大教主柳家二太爺柳應龍之位。
柳家二太爺的牌位下方擺放著十幾個貼黃紙的牌位。這些牌位的前面擺放貢品和香爐,此時還有香插在香爐里,正在燃著,冒出裊裊白煙。
這個男人原來叫柳應龍。
我正想著,柳應龍走到了供桌前,他伸手,從香爐里抓出一把香灰,把香灰用力的按在桌子上,用手掌抹平。
一眨眼的功夫,被抹平的香灰消失,一張剪裁合適的紅紙就出現在了供桌上。
接著,柳應龍從香爐里拔下來一根供香,拿在手里隨意的一甩,前一秒還在燃燒著的供香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根毛筆。
如同變魔術一般,看得我是目瞪口呆。
柳應龍手握毛筆,筆尖在他自己的手心蘸了一下,然后在紅色的紙上寫上幾個金色的大字——堂口掌門大教主柳家六郎朔白之位。
字寫完,柳應龍把毛筆插進香爐里,毛筆再次變為供香,只是這根供香燃燒的非常快,短短幾秒鐘的時間,供香就化作了香灰,掉在了香爐里。
柳應龍手伸向我,“牌位拿來。”
我趕忙雙手遞過去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