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往日整日在跟前嫌他鬧騰,幾日沒瞧見,我倒是挺想他的!”太后滿臉笑意,“據說是他親手畫的圖樣,瞧著倒是有幾分別致。”
“太后,皇上,該用膳了!”
一桌御膳,放在自己這邊的幾乎都是自己素日喜歡的,幾十年如一日的慈母裝下來就成了一種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只是這股本能下潛藏著蝕骨的毒意。
榮暄心下冷笑一聲,簡單的用了幾筷自己就放下筷子,端起一旁的茶盞。
太后滿臉立刻關切道:“怎麼就吃了這麼點,可是不合胃口?”
榮暄:“最近喝藥,胃口有些差!”
“是藥三分毒,陛下還是要注意才是!”太后放下筷子,叫人上茶來,語氣隨意的問道,“我聽著今天下午,高李兩家鬧到御前了?”
“母后也知道此事?”榮暄眉眼不動,語氣譏諷,“一點子小事,鬧到御前也就罷了,竟傳到母后這里,鬧得您不得安生,真是膽大!”
太后神色微不可查的一頓,隨笑道,“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哪兒還用人特意過來說!”
“依我看啊,這兩家都傷著了,索性各打三十大板,就此罷休,再鬧下去,不免傷了兩家的情誼!”
榮暄垂眸,神色不明:“母后……說的是!”
“你看,你來了,哀家還跟你叨叨這些,你啊,別整天惦記著什麼奏章政事,也去后宮走走,這國事雖大,可是皇子也是頂頭大事!”
“萬萬不能懈怠了!”
第二十四章
提到子嗣,榮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未等人察覺,又隱了下去,臉色更冷了幾分。
太后只當說中了他的痛處,轉而說起麗嬪。
“宮里要進新人,麗嬪心緒不寧,難免做錯事,你私下罰過就算了,別冷落太久。”
“后宮還得雨露均沾才是!”
“母后說的……是。”榮暄不置可否,只是有一點他疑惑了很久,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太后為何會獨對麗嬪青眼相看,“母后,您好像特別喜歡麗嬪,是為何?”
“你宮里就這麼幾乎三瓜兩棗,皇后多病,哀家不敢勞累她,德妃喜佛,整天煙熏繚繞的,哀家聞著頭疼,李妃膽小慎微,一句話說不到就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滿后宮也麗嬪活潑些,讓人看了心里舒坦。”
“況且,這身體健康的女子才能孕育健康的子嗣,母后喜歡她還不是為了你!”
拳拳慈母之心,真是令人感動!!
“這些年真是,辛苦母后了!”榮暄輕嘆,似乎意有所指。
太后笑著遞給他一盞清茶:“嘗嘗,哀家叫人用荷葉上的露珠泡的云霧茶,看看可喜歡?”
“多了些荷葉的清香,卻與茶葉微澀苦香不合!”榮暄聞了聞,輕輕沾了沾唇便放下:“母后,您早些歇息,朕還有事,便先走了!”
“好,別看得太久!”太后笑吟吟的道:“安溪,你送陛下!”
“是,太后!”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殿內驟然靜了下來,太后盯著那盞清茶,目光復雜。
幾息后,身穿灰色衣裙的嬤嬤進來了,看其裝扮應該是長壽宮最低級的那種,一開口卻沒有那種兢兢戰戰,反而是熟絡的自然。
“您太著急了!”她嗓音微啞,面容蒼老,走路時,慢吞吞的走過來,把榮暄那盞茶,往帕子上一倒,濕帕子隨意的塞在袖子里。
太后咬牙:“我已經等了很久了!”晃動的燭火落在她半邊臉上,陰森狠厲。
嬤嬤不急不緩:“那也要等,什麼事一著急就錯了!”
閉上眼,太后緩緩吐出一口氣:“你說的對,著急就容易出錯,我都等了這麼多年,再多等幾年又有何妨!”
“把那老東西叫過來,我不放心,再問問!”
靜心殿。
榮暄一回到宮里,就倒了一粒解毒丹吞下。
一身黑色的青年跪在一旁把脈,片刻后遲疑道:“陛下,氣血有些騷動,脈象卻正常并無不對!”
“正常?”榮暄皺眉,攥著白瓷瓶若有所思,那到底是哪里不對!
……
儲秀宮。
顧綿綿打著哈欠挑燈夜戰,手一頓,墨色一重,寫滿半頁的紙又廢了!
她氣的狠狠錘了兩下桌子,啊啊啊,為什麼這麼難寫,為什麼!!
“顧姑娘,顧姑娘……”叫聲輕的跟貓叫似的,像是怕驚擾了誰。
“來了。”顧綿綿揉了揉眼,手上的墨汁沾在半邊臉延至眼角,干了后好像一塊胎記,丑萌丑萌的,打開門,她詫異道:“你怎麼來了?”
“以為我愿意啊!”翠屏不滿的橫了她一眼,氣呼呼的把包袱塞給她:“真是沒良心,好歹也在浣衣局待了這麼些天,結果走了連個招呼都不打!”
第二十五章
顧綿綿臉色一僵,干笑:“哈哈,那不是事出有因嗎!”
在浣衣局這些日子,除了一開始的波折,后來的日子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宋姑姑不苛刻她,翠屏也不找事,偶爾還能斗嘴解悶,可比規矩嚴謹沉悶的儲秀宮好太多了。
“哼,借口!”翠屏白眼,擠開她進去轉了一圈后道:“比浣衣局好多了,樂不思蜀吧!”
“有點!”顧綿綿點頭,在她又要炸刺的時候忙道:“我得罪麗嬪,跟她幾乎撕破臉了,還是跟你們保持距離的好!”
她是拍拍屁股出宮了,浣衣局那些人可就慘了,宮里,主子折騰你都不需要借口,有的是人上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