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家伙,整天板著個臉,嚇唬誰呢!”五常嘀咕,靠近他小聲問道:“熏香怎麼忽然換了?”
六順耷拉著眼皮子,“陛下喜歡!”
這個悶葫蘆!五常嫌棄的撇嘴,見皇上放下朱筆,忙上前輕聲道:“陛下,奴才回來了。”
“靜王很喜歡那桌膳食,太后叮囑皇上切不可貪涼!”
“喜歡?”榮暄挑眉,眉梢眼角帶著惡劣的輕佻:“那就好,也沒白費朕的心思!”靜王生性多疑敏、感,看到那桌膳食,恐怕不會感恩,而會認為他在膈應警告他。
嗯,自己就是在膈應警告他!榮暄心情甚好,看手邊那厚厚的一摞奏章也心平氣和下來。
皇后的鳳攆從遠處過來,停在靜心殿前,一身明黃色的鳳凰九天的風炮襯得皇后眉眼高貴華麗,令人不敢直視。
“皇后娘娘吉祥!”五常小跑著過來,殷勤的道:“娘娘可是要求見皇上!”
皇后淡淡的掃了他眼,頷首:“替本宮通傳一聲。”
“皇上已經知道您來了,娘娘請進!”五常笑著請皇后進去,關上殿門,他守在外面,瞥了眼站在對面的六順,他想了想,悄悄挪了過去。
六順猝不及防一腳踹過去,五常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剛要無聲的呵罵幾句,就聽到里面啪嗒一聲,茶盞落地的聲音,頓時不敢動了。
殿內。
皇后盛裝緩緩而至,身后的陽光從門上透過,落在肩上,金光閃閃,與云鬢上的銜珠鳳凰金簪交相輝映。
金貴優雅的女人淺淺一拜:“皇上,您是對臣妾不滿,想廢后嗎?!”
“放肆!”榮暄眉眼一冷,手一揚,茶盞掉在地上啪嗒一聲。“皇后,你大清早的,不要給朕找不痛快!”
“臣妾只是說了句心里話,就如此讓皇上不快嗎?!”皇后輕笑,自嘲諷刺的笑一閃而過,她神色平靜,抬眸直視:“皇上,您有把臣妾當您的妻子嗎?”
榮暄心頭火大,蹭的站起來,壓抑不住的怒火,冷聲道:“你要不是朕在東宮明媒正娶娶回來的太子妃,如今的皇后,能站在靜心殿跟朕這般說話?!”
皇后:“皇上果然是對臣妾厭倦了嗎!”
她永遠是這個樣子,只堅信自己認定的,榮暄忽然沒有跟她繼續說下去的欲望,轉身道:“你走吧!”
“臣妾不能走,雖然不知道皇上為什麼忽然厭倦了臣妾,但臣妾依舊會做好皇后該做的事!”
“請皇上再納幾名嬪妃,為皇家開枝散葉!”
榮暄怒極反笑:“呵,皇后還真是想的周到!”
“這是臣妾的職責!”皇后腰挺得筆直,“從五月以來,陛下去后宮的日子屈指可數,即使去了后宮,也只是寵幸安嬪!”
“所以,臣妾想,這后宮是不是該進新人了?”
“還有呢,你不妨一起說出來!”榮暄盯著她,眼神極冷。
早在來之前,皇后就設想過可能會遇到什麼,她深吸一口氣,神情鎮定坦然:“還有,臣妾不解,按照宮中規矩,初一十五,您應該在永寧宮。”
“您曾經跟臣妾說,希望能有嫡子,可如您幾乎都不愿意踏進永寧宮一步。”
“臣妾是您的妻子,也希望得到您的愛護與敬重,不求跟陛下舉案齊眉,也盼著能相敬如賓!”
“可如今的日子,卻讓臣妾有些……煎熬!”
榮暄目光冷淡涼薄,面對皇后一番肺腑之言,無動于衷的同時,覺得有些可笑,他曾經把皇后當妻子看,可后來才明白。皇后只是皇后,如今,他把皇后單純的當個擺在永寧宮的擺設,她又跑來說要當他的妻子,為他生育嫡子!
真是可笑,這宮里,什麼時候輪到你要怎樣就怎樣了?!
朕才是天子,朕說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了!
“朕以為,和皇后已經有了默契呢!”他扯了扯嘴角,諷刺道。
“退下吧,朕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皇上!”皇后不甘心,咬了咬唇,拜下:“請皇上納嬪妃,為皇家開枝散葉!”
“不用了,太、祖有言。不可貪圖女色!”榮暄面色冷淡,神情倨傲:“宮里不是有你們嗎,要那麼多人干什麼?!”
皇后吸了口氣,肺里火辣辣的疼,活像有把刀子在刮一樣,瞥了眼皇上冷凝的神色,她咬了咬牙,告退。
到底是為什麼?!皇上為何如今這般厭煩她?!
五常聽著里面隱隱約約的動靜,心一跳一跳的,聽到腳步聲,他忙打開門,彎腰低頭,一言不放,明黃色的鳳凰繡圖的裙擺從眼前劃過。
抬頭瞇眼盯著鳳攆離去的方向,五常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來,太子妃剛入東宮那一年。
那時候太子看太子妃的眼神,溫和而柔、軟,帶著碎碎點點的星光……
身子一歪,五常猝不及防被踢了一腳,手忙腳亂扶著門站好,正要開罵,卻見六順沖他一揚下巴,隨后進了殿。
五常扭頭一看,忙臉上堆了笑,殷勤的上前道:“奴才給靜王請安!”
“皇兄可在!”靜王隨口問道,一甩衣擺,抬腳便往里走。
“皇上在,王爺稍等,奴才去通報一聲!”五常眼一瞇,笑著上前往門口一攔,“請王爺稍候!”
靜王繃著臉點點頭。
五常進去,片刻后,出來,請靜王進去。
一進殿,靜王就抱怨道:“皇兄,母后怎麼忽然瘦了那麼多?!”
榮暄挺筆,抬頭靜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