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陰毒至此……”太后瞳孔一縮,剛要咒罵,卻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嗦的驚天動地,半響之后,她才摁著胸口艱難道,“你放了靜王,哀家警告你放了他,不然你會后悔的!”
“你一定會后悔的!”太后瞪著混濁布滿血絲的眼睛,枯老干瘦的臉皮抖動扭曲成一個恐怖的表情,咬牙一字一頓道。
榮暄眼神淡淡,毫無波動,他掀起眼皮掃了眼太后,慢悠悠的道,“朕瞧著太后樣子倒是真實了許多,不似以往的端著!”
“瞧著倒是順眼許多!”
“呵……”太后陰冷的盯著他,發出一聲古怪的笑,“陛下說話真是越來越尖酸刻薄了!”
“比不了太后話里有話!”榮暄淡淡道,他轉動著右手食指墨玉扳指,語調漫不盡心,“如今已是四月,朕聽下面的人說別宮里桃花開的正盛,太后可曾去看看!”
太后一怔,下意識的扭頭看向窗外,窗外驕陽似火,淺金色的光布滿整個世界,枝頭探出的玫紅色花瓣也渡了一層金光。
太后貪婪的望著那方寸之間的天地,原來是春天到了,她似乎嗅到風中帶來青草微微發澀的氣息。
真好聞!
盯得久了,她眼睛酸澀無比,不自覺落下淚來,原來她被關在這屋子里已經這麼久了,久了她都忘記了日子,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外面的天空是如此的廣闊與明亮。
“哈哈哈哈!”太后忽然哈哈哈大笑,聲音刺耳尖銳,“榮暄你如此折辱哀家!”
“如此對待自己的母親!”
“你會造報應的,你一定會有報應的,哀家等著看你痛苦萬分的那一天!”
“報應,就算朕有報應,想來太后應該是看不見了!”榮暄冷笑一聲,“不過朕倒是看到太后的報應,太后想不想聽?”
靜王,太后想到什麼,眼中驚恐,掙扎著想爬出來。
榮暄冷眼看著,“靜王在靜王府修生養性,日子久了,便開始酗酒!”
“聽下人說,他每每不順心,就喜歡喝酒,喝醉了就發酒瘋,看到人就打!”
“有一日喝多了,不知怎麼的糊涂了,把榮炫打的下不來床,酒醒后又害怕又心虛,不肯讓人叫大夫,等朕聽到消息時,那孩子已經沒了氣息!”
太后聽到這里,驚恐的瞪著他,牙齒打顫,“你……你說什麼……”
榮炫,她的大孫子……,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還是被靜王打死的……
不可能……!
不可能,太后怒急攻心,剛要質問是不是他搞的鬼,卻忽然現在手腳不聽使喚,眼斜嘴歪,臉上的皮肉不停的抖動。
“榮炫去了之后,他更是酗酒,一喝多了就喜歡折騰妾室,除夕時,他喝醉了,不知道怎麼的醉倒在外面,凍了大半夜才被人發現。”
太后艱難的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擺說什麼,喉嚨里咯咯作響。
“人雖救回來了!”
“但是凍壞了一邊身子,想要活命,只能鋸掉一只胳膊一條腿!”
太后抖著手指指著他,僵硬的臉上怨毒無比,“你……你……”你不得好死!
“太后不必道謝,朕定會好好照看靜王,畢竟朕可舍不得他死,總要他活著,才能把太后施加在朕身上的一一還回去!”
“……”太后喉嚨咯咯作響,白眼朝上,一口氣喘不上來。
“對了,朕還沒感謝太后呢!”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恍然大悟道,“若不是太后相助張嫣然玩什麼真假皇子的戲碼,朕還不找不到借口廢后!”
“朕哪兒能那麼容易就立顧氏為后呢!如此一來,朕的兩個皇子,可都是嫡子呢!”
“咯咯……”太后眼眶欲裂,掙扎著爬起來,卻重重的摔在床上,梗著脖子仰頭盯著他,不敢置信得一字一頓的問道,“咯你……怎麼……會知道!”
你不可能知道的,她那般小心謹慎。
榮暄:“太后不妨日后細細琢磨,總有一天能琢磨明白。”
“對了,為了回報太后,朕命人送了靜王一份大禮,以后靜王再也不用生不生的出孩子的問題了!”
太后雙耳嗡嗡作響,腦子里一片混沌,好一會,她才領悟榮暄話里的意思,頓時癱成一攤泥。
榮曄竟然成了太監?!太后又驚又恐,一口氣喘不上來,臉憋的通紅,忽然她喉嚨里發出一聲嘶啞的吼聲,“榮暄,你……”不得好死!
下一刻,她頭一歪,沒了聲息,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前方。
榮暄冷眼瞧著,神色毫無波動。
五常悄無聲息的走上前,伸手試了試太后的鼻息,轉身,彎腰俯身恭敬道,“陛下,太后去了!”
“哦,是嗎,那還真是可惜!”榮暄挑了挑眉,冷淡的掃了眼,轉身往外走,“叫人好生操辦了吧!”
“如今這天氣不等人,別耽擱了!”
“是,奴才明白!”盡快入葬,別讓陛下礙眼,五常瞥了眼外面守著的人,遲疑道:“這別宮伺候的人……?”
“給太后守陵吧!”抬腳邁出,陽光落在身上,暖意融融驅散了在屋子里沾染的陰冷腐朽,榮暄緩緩吐出一口氣,瞇眼望著天空,心下有些悵然若失。
“陛下您在看什麼?”五常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沒什麼!”他只是想到曾經的那一世。
“走吧!”想到正在等他的人,榮暄眸子閃過一絲溫柔,“太后病逝,朕傷心欲絕,以致風寒病倒,令太子監國,朕在此修養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