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得出的結論很簡單。
她這是產生了應激反應。
當人感受到了巨大的悲傷,大腦為了避免這種感情影響到身體,會進行調節。
因此祝茵才會這麼的平靜。
她大概也是太累了,很快就昏睡過去。
祝茵整整睡了一天,才醒過來。
沈渡眼睛未合的守了一天,見著祝茵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很疲憊了,只是他依舊笑著說道:“餓不餓?有什麼想吃的嗎?”
祝茵只是在哭。
她腦海里全然是沈南笙倒在她懷里的場景。
看到沈渡為了她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她甚至有點怨恨自己。
為什麼要去找那個護士?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只會連累別人,最后害的周圍人拼盡所有來救她。
“你現在身體本來就虛弱,這麼哭對身體不好!”
沈渡連忙拿著紙巾擦拭著她的眼淚,勸說道。
祝茵泣不成聲,低頭道:“謝……謝。”
“沈南笙……他怎麼樣了?”
縱使這個名字沈渡并不樂意聽祝茵說,但是他不說,她也一定會自己想辦法知道。
折騰一番結果是一樣是,還不如他直接說。
他道:“背部大面積的燒傷,身上各處均有不同程度的燒傷,現在還在昏迷當中。”
“不過你放心好了,他暫時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而且我們家這麼有錢,給他植個皮什麼的,都是小意思,只是受點苦頭,但會很大程度的恢復原來的樣子的。”
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往下掉,祝茵望向窗外。
但是他本來并不用受這些苦啊。
到現在,她依舊不能理解,沈南笙對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他如果只是對自己玩玩,那為什麼還要舍命救她?他難道不知道會很疼嗎?
可是……
可是他既然那麼喜歡自己,為什麼還要娶蘇柔?
太亂了,太亂了,這些思緒不斷的折磨著祝茵。
“我能去見見他嗎?”她輕聲問道。
聲音很輕很輕,仿若下一秒就要破碎。
沈渡真的很想拒絕,但看到她紅著眼睛的樣子,拒絕的話到嘴邊,他又于心不忍的說下去。
最后只能嘆了口氣:“不是我不同意,是現在白蘭她們都在沈南笙的房間里。”
她們本來就看不慣你,再加上這次沈南笙這次是為了保護她受傷的。
想都不用想,對方只會狠狠地把她羞辱一頓,然后把她趕出來。
祝茵沉默了,緊咬住唇。
沈渡見她沒有再去的意思,為她拉上了被子,柔聲說道:“好啦,別想了,現在才早上七八點鐘,你再休息一會兒。”
“和你認識以來,你好像就一直在受傷,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我照顧你了。”
這話是事實,卻也蘊含著沈渡的心機。
他也為祝茵付出了很多,只是最后陰差陽錯之后,那個陪她到最后的人不是他。
祝茵盯著沈渡,心里復雜的像是五味瓶打翻。
心中的天平失衡的晃動著。
祝茵閉上了眼睛。
就讓她再自私一回。
等沈南笙醒來。
但她自己內心清楚的知道,有人愿意舍命救你,這樣的恩情報的完嗎?
沈渡見她不說話,嘴角浮出苦澀的一笑。
在祝茵心里,他終將是抵不過沈南笙的。
可笑的是,他難得心動一次,卻吊在了一棵歪脖樹上。
“我出去休息一下,有什麼事電話喊我,我很快就到了。”
留下這句話,沈渡從房間里離開。
悲痛的情感一直纏著祝茵,她如身在烈獄,有時,她恨不得將腦袋里有關情感的地方挖出去,就此再也不會難受,再也不會因為這些斬不斷,理還亂的情感所脅迫著。
如暴雨般的情感吞滅她,她像是海浪上一番扁舟,只能在情感的浪潮中一次次顛簸。
想的太累,她就睡著了。
中途沈渡把她叫醒了兩次,給她帶了飯,可是她胃里吃點東西就吐出來,沒辦法,最后只能喝了點暖湯。
白天睡得多,晚上自然就睡不著。
祝茵從床上起來,只知道沈南笙現在重癥監護室,卻不知道確切是到底哪一間。
她就一間間的找。
終于,她見到沈南笙了。
他渾身上下被繃帶捆著,活像個木乃伊。
單憑著這個她是認不出來。
但蘇柔陪在他的身邊。
她看見蘇柔哭成一個淚人,嘴巴一直在說著什麼。
祝茵心里一陣酸澀,她現在發現,她的胃居然脆弱到這個程度,以至于她只要想哭,或者是什麼別的大一點的情緒,胃里就會格外的難受。
她捂著胃部,只是蘇柔好巧不巧,和她同一時間的捂住了肚子。
蘇柔的肚子里孕育的是,沈南笙的孩子。
而她祝茵,連正大光明,照顧沈南笙的理由都沒有。
祝茵無助的松開了手,自嘲的笑了,她深深地盯著沈南笙。
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很多問題,有沒有答案都無所謂了。
沈南笙愿意救她,但他只會娶蘇柔。
她對愛情的追求,與自己的老公長相廝守,而非做別人的情人。
這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和沈南笙走在一起。
滾燙的淚水滾過臉頰,留下一片淚痕。
屋內蘇柔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她忽然朝著外面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