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茵睡不著,干脆出來走走。
跟祝晴說好的,要在陽臺種花,祝茵閑來無事,想著看下這邊的布局,花買來了的話要放在什麼地方,既不會阻攔道路,不至于礙手礙腳,又能讓人一眼就看到,美麗顯眼。
這可真是個技術活,祝茵看了一會,決定還是聽天由命吧,這世上本來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夜深露重,她正打算回去,外面卻開始下雪了。
大雪紛紛揚揚,祝茵身上只裹著一件灰棕色的毛衣,月光加上雪光,映的她精致的小臉玉白,邊緣似乎都融進了雪色里。
祝茵用手去接雪,那雪落到手上很涼,涼的有點疼,好像直冷到心里去似的。
沈南笙看在眼里,卻沒出聲,直到風中飛來一只紅氣球,滾到了沈南笙的陽臺上,祝茵才看見站在玻璃門后的沈南笙。
他穿的同樣單薄,自從跟沈南笙分開之后,祝茵就沒見過他穿的這樣隨意。
只穿一件很薄的藏青色羊毛衫,他身材本就高大,這樣穿著倒顯得俊雅溫柔。
祝茵看了一會,“你沒睡?”
沈南笙:“跟你一樣,睡不著。”
說完就沒話了,祝茵打算回去,聽見沈南笙說:“我今天在桌上說的話現在還作數,你確定不跟我開口嗎?”
祝茵猶豫了下,也許是夜色撩人,讓人忽然想變得坦誠,她道:“沈總,常歡歡要跟江丞結婚了。”
沈南笙斟酌了下,“這是喜事。”
祝茵:“是吧?人人都說是喜事。可是我卻總是放心不下。”
沈南笙:“放心不下常小姐嗎?依我看,你不必擔心。江丞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他看著雖然很是輕浮不著調,實際上重情重義,決定的事情從來不會輕易改變。
是個長情的人。”
風雪逐漸變大,有一陣風吹了雪屑飄到了男人的眉宇上,很快就被他的體溫給融成雪珠,浸濕眉睫。
祝茵忽然想到,從前,也是這樣的雪夜,她靠在沈南笙懷里小心翼翼的問他,以后會怎麼樣。
那個時候,沈南笙并不想同她多言,即使他們方才婉轉承歡,又溫存了許久,沈南笙淡淡的:“睡吧。”
可現在沈南笙卻仿佛推心置腹的跟她說了這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養花
這對比不可謂不明顯,祝茵的鼻尖都被風給吹紅,鼻端變成透明的紅點。
這種冰冷讓祝茵的鼻尖有種發酸的感覺,她竟然有點想哭。
她想問沈南笙,為什麼從前,不這麼對她說,為什麼到了現在,才對她說這些話?
但她只是冷冷的:“沈總,江丞是你的朋友,你當然會為他說話。”
沈南笙沉聲道:“這些我沒必要騙你,日久見人心。”
祝茵緊了緊衣襟,“很晚了,沈總也早點回去睡吧。”
祝茵不等他回答,就自己先邁進了客廳里,看著空蕩蕩的客廳,沈茵覺得這個地方真的很空曠,她從前住在小房子里不覺得,如今一看,才覺得東西少,還是多買點東西來吧。
祝茵不喜歡空蕩蕩的,覺得很冷清。
只有被鮮花簇擁著,才能短暫的忘記孤獨。
忘記這是自己追求自由的所帶來的孤獨。
常歡歡起身喝水,看見祝茵坐在客廳里,外面雪光一片,透過落地窗照在祝茵身上,常歡歡一看,覺得祝茵像個仙女似的,似乎馬上就要乘風歸去。
但是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常歡歡跑過去抱住她的胳膊:“茵茵,你是怎麼了?睡不著嗎?”
“沒事。我就是坐會而已,我這個年紀的人,睡不著也正常。”
常歡歡:“可我記得你從前最貪睡了,還有起床氣,現在是怎麼了?怎麼變這麼多?”
祝茵也想問這個問題。
也許是因為從前為了讓沈南笙刮目相看,所以熬夜做數據,養成熬通宵的習慣,也許是因為害怕起晚會惹沈南笙發怒厭煩,所以定點起床,后來過了點就睡不著。
祝茵明白,經過風雨之后,自己早不是走進風雨里的那個人。
他來時攜風帶雨,她無處可避,他走時亂了四季,她久病難醫。
她對沈南笙有過迷戀,有過依賴跟希冀,只是她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而已。
愛情對她來說終究是奢侈品。
有人說,對于她這樣漂亮的女人來說,愛情不過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因為她可以跟任何人擁有愛情,或者以愛之名生活在一起。
但是祝茵卻明白,愛情是心的選擇,并非皮相可定,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愛情又何處依存?終歸是不系之舟,漂如浮萍。
假期過的格外快,又下了幾場雪,慢慢的,祝茵從樓上看樓下,能看到幾個小孩子在前面的花園子里打雪仗,他們穿的五顏六色的,像糖果裹上雪做的糖霜。
祝茵有時候看這些也能看上一整天。
她大概沒有富貴命,越是閑暇反而越覺得悶,身子都懶洋洋的,索性就說著要出去選購幾盆花來養著。
這件事情說了很久,卻遲遲都沒能行動,不是今天這件事情耽誤,就是天氣不好不想出去。
如今正是晴好的天,雪晴云淡日光寒,是祝茵很喜歡的天氣,她喜歡新雪初融的味道,喜歡陽光照在雪地上的顏色,是雪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