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來一直搞不清自己的心意,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祝茵,但是當孟甜對他笑的時候,他沒有想到祝茵,當孟甜抱著他哭的時候,他也沒有想到祝茵。
他的眼里,其實只有孟甜這一個人而已。
可是現在孟甜讓他欠下這麼大一份人情,自己卻說走就走,說永遠都不要往來,陸流明就好像站在時光盡頭的麥田守望者,他將一個一個又一個沖向懸崖邊的孩子攔截下來,然后自己跳了下去。
她穿戴整齊千里迢迢只為奔赴一場名為愛情的殺戮,不遠萬里趕來同他見面,只為說一句別離。
他始終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這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公平。
都說無知者無罪,他現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覺得自己滿身罪惡,簡直不配跟她一起站在光里。
孟甜回到家里之后,面對夏帆,她也只有低眉順眼而已,夏帆自從娶了她之后,就變得跟之前大不相同,夏帆總是害怕她會出軌,所以還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器。
孟甜不敢跟他多說一句話,生怕他會多想,到時候自己面臨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折磨。
夏帆問她:“你回來的路上沒見到過什麼人吧?”
孟甜:“沒有。”
要是說遇見了陸流明的話,夏帆肯定會打死她的。
可是她話音剛落,夏帆就狠狠把她推在地上,“你還敢騙我?我都見到你跟他在一起了!他抓著你的手對不對?”
孟甜躺在地上,也不再掙扎了,只把自己當做個死人罷了。
等到很久之后,她根本就站不起來,在地板上渾渾噩噩睡了很長一段時間,睜開眼的時候,孟甜多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但是夏帆的聲音讓她不禁一個哆嗦,夏帆又對她笑,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太在意她了才會這樣,一個勁跟她道歉,一個勁的安慰她。
孟甜只是說沒關系,反正她都已經習慣了。
夏帆見她說原諒了自己,立時笑的更開心了,“甜甜,你以后不要去見他了好不好?你現在都是我的老婆了,你再見他的話,我會生氣的。”
孟甜說:“以后不會再見了。我們倆也沒說什麼,他現在一無所有,哪里有跟著你這麼好?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住在破舊的地下室里,我們家左邊墻壁上一根巨大的水管通往上面住戶的廁所,在那個地方住著,每天每時每刻都能聽見抽水的聲音,可是住到了這里來,我每天都睡的很好,誰還會想著跟他?”
孟甜心口不一的說著話,臉上的表情已經能偽裝的很好了。
夏帆聽了很是滿意,笑著摸了摸孟甜的腦袋,跟摸一只寵物一樣,那眼神看著她也像是看一只寵物。
夏帆終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人,因此才會肆無忌憚的想要擁有更多,她想要她的心全部都是他,只有他,不要再看別的男人。
孟甜心里卻在說,是啊,那個時候很苦,什麼都沒有,每天吃一頓泡面都很奢侈,可是陸流明不會打她,相反,要是有別人敢欺負她,陸流明一定是第一個為她出頭的,地下室里雖然有水管,可是陸流明會捂住她的耳朵,減少一些噪音。
孟甜從來不覺得有情飲水飽,可是那樣的日子里,有這樣一份感動跟感情在,讓孟甜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她犧牲了很多東西才得到這一切,她不要放棄,不要讓這些來之不易的奢侈品流走。
可是還是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從她聽見那群人要弄死陸流明的時候開始,她就在想,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他能活著就好,她單槍匹馬去找了夏帆,在他面前脫了衣服,祈求他能救陸流明一命。
可是夏帆卻提出要求,讓她跟陸流明離婚,跟他結婚。
孟甜沒有選擇,她只能答應下來。
她以為就算跟著夏帆,沒有感情沒有愛情,至少也能過上安穩的日子,卻不知道,人壞事做多了是會遭報應的。
夏帆原來根本是個兩面三刀的禽獸,孟甜被他折磨的苦不堪言,在他面前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也只能貶低陸流明抬舉他。
孟甜無可奈何,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拋棄了陸流明,在他最艱難的時候,她選擇了跟他離婚,選擇跟別的男人結婚。
孟甜還記得,夏帆為了讓陸流明更難堪,還特意給了他一張結婚請帖,然后孟甜在婚禮上被夏帆攬著的時候,說我愿意的時候,看見了他,他就站在角落里,看著毫不起眼,可是孟甜還是一眼看到了他。
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是從人群當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孟甜想,自己喜歡了陸流明這麼多年,這樣的技能早被她鍛煉的爐火純青,她只用看一只腳,只用看一條腿,一個背影就能認出是陸流明。
何況,像現在這樣,隔著人海,望見他一張落寞孤單的臉。
孟甜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把視線給移開了。
淚水逐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卻有一張俊美的臉浮現在她的腦海里,永不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