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文的話也是話。”
“不知道為什麼聽你這話,我就想起安妮寶貝說生命是一場幻覺,其實同樣的話白居易在一千多年前說過了。生去死來都是幻,生命是一場幻覺。就是這個意思。”
“想到她的話,我就會想起破碎的棉絮,我想起墨綠色的碎花棉布襖,會想起山間凜冽的風貫穿過流云跟青草地,想起黑色蝴蝶紋身,想起冰冷的水杯,想起白色的球鞋跟棉布裙,想起里面的男人嘴唇很漂亮。”
祝茵道:“我當時看的時候不覺得,但是看過之后,覺得其實,安妮寶貝的風格有點像電影告白的風格,她的文字更像是一種聲畫藝術,每次看的時候,我總覺得色調很陰冷,就像告白里的色調,灰藍色。天空總是暮靄沉沉,風流云散。”
“我沒讀過她的書,但是聽你這麼說,我覺得她的風格應該是無人能及的,不是有人說她的文字就是暗角里的青苔,孕育了九零一代人嗎?其實我覺得沒有這麼夸張。”
祝茵也道:“我也算個九零后,可是我看她的書也是偶然而已。她現在對我來說,像一個已經死掉的人。所以才能肆無忌憚的談論而已。我記得她說皮膚是需要觸摸的,就像是車禍里的一句話,我們互相碰撞只是為了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車禍這個電影我看過,典型的多線敘事,我最近看就喜歡這種的。但是國內你懂得,基本沒有什麼電影可以做到這些,沒辦法,才華不夠也是一種悲哀。”
“國內的電影水平嗎?別提了,在我看來,是沒有什麼可以值得銘記的。
甚至連隔壁島國都比不上。”
“可不是?但是我覺得電視劇還是有好的,但是好的也就那麼一兩部左右吧?”
“對,我覺得電視劇最重要的就是臺詞了,因為電視劇很長,人們雖然用它來打發漫長的時光,可臺詞好的話還是會被記住的。比如說某些宮斗劇,里面的詩句跟話都說的極好。”
“對啊,所以那部劇就被人一直看來看去,里面的臺詞真的,每一句都是經典。都寫的很好。就是看了之后,你才會覺得語言真是一門藝術,多說一個字,少說一個字意思都大不相同。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很好,覺得這才是一部用心完成的劇集。”
“是啊!像一般粗制濫造的劇里面的詩句竟然還在引用李白的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真是笑死了,至少用他另外一首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至少用這一首吧!像這類勵志詩句我會的也不多。”
“嗯,失意之語比這種詩句要多的多。我覺得只有那種失意的情況下寫出的詩句才有一種真摯的感覺,如同血淚書寫而成。比如說納蘭性德的,我最近看了之后才知道,納蘭性德寫詞有多專注認真。都是憑借自己的真實經歷寫成的。比如說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就是寫他跟心愛的女子分別。”
“你這麼說的話,那不得不說到我們李商隱了,他每次寫詩也都是根據自己的經歷,等等,好像詩人作詩都是這樣吧,都是憑著自己心情喜好啊!沒有什麼說法說他們作詩是為了完成任務的,所以每一首都是發自肺腑的。
”
“說的好像也對。”
祝茵覺得不管怎麼樣也好,這些文字早已經成為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文字帶給人的痛苦不少,可沒有誰生來是為了活著舒服所以才活著的。
痛苦是人類逃不過的宿命,所以如果有所愛,不如堅持下去,不如去追逐。即使夸父最后沒能追到太陽,至少也成為第一人。
祝茵想如果有人能夠將人類痛苦的本源寫成源于愛情的話,那應該是安妮寶貝了,她的小說里,情節總是很少的,對話也基本沒有,這點跟隔壁一位導演很相似。
祝茵想起這位導演,他已經過世,留下的電影臺詞很少,但是那種電影的感覺是誰也比不上的。這就是一種被叫做才華的東西。
祝茵覺得他是真正的有才華的導演,拍出來的東西都是細致和溫吞的,其中不乏他自己的一些主張跟看法,通過鏡頭通過演員的演繹表現出來,像是鏡中月水中花,但是電影本就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所以這樣看的話,不會像寶玉跟黛玉一樣恍若隔世,只有一種,啊,電影本來就是這樣的感覺。
而且她覺得這種電影風格算是獨樹一幟的,至少在她看過的電影里,沒見過比他更加任性的導演里,人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有種愛看看,不愛看滾的感覺。
但是人家就是厲害,人家寫的劇本厲害,這比什麼都重要。
只有劇本好,這個電影才能好,即使你跟中島哲也一樣能把電影拍成童話,也得有個好本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