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母親的死
修長筆直的雙腿朝著餐廳邁動,霍祁年深邃烏黑的雙目掃過掩住眼角的喬蘇,快步走近,把綠色繡著繁花的錦盒擱在秋雅面前,俯身半抱著喬蘇,大手拉下她小手,用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寒聲問道,“哭了?”
喬蘇眼眶泛紅,貝齒微咬著紅唇,倏爾揚眉笑道:“干嘛大驚小怪的,不過是伯母說了一些感人肺腑的話,讓我很是受啟發呢。”
“什麼啟發?”霍祁年顯然不太相信,狐疑的看著喬蘇。
喬蘇看著面露緊張的秋雅,輕輕勾起唇角,輕聲道:“伯母的一番言論讓我認識到,應該更加愛你才是啊。”
秋雅面色驟冷,而霍祁年的面色卻緩和了不少。
秋雅輕咳兩聲,面前這對含情脈脈的對視讓她看得無比刺眼,尤其是喬蘇,顯然她小瞧了這個拜金女的本事了。
有些事情,看來是不得不做了。
喬蘇眸光掃過秋雅,轉而踮起腳尖在霍祁年臉頰上落下一吻,用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這算是加分表演,得加價的哦。”
霍祁年看到喬蘇唇畔勾起狡黠的笑意,突然覺得這個小女人總是時不時地給自己帶來一些驚喜,倒是不失可愛。
“你先過去吧,我去洗下手。”喬蘇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再在這里憋下去,她真怕自己會憋出病來,尤其是在秋雅面前,她不能露出一絲破綻。
“祁年,我許久沒見你,你過來陪我說說話。吳媽,你帶喬小姐上樓。”客廳,秋雅坐著,溫聲吩咐道。
見狀,喬蘇伸手勾過霍祁年的小指,嫣然一笑,“老公,你過去陪伯母吧,我方向感差,真要迷路了……你得立刻來救我啊。”
霍祁年森寒地看去一眼,松手,利落地轉身走向客廳。
背后,喬蘇看著牙癢癢的,說好的配合呢?過河拆橋,用完就扔,又是她一個人在演獨角戲了。
吳媽站在一旁,目露輕蔑地看著喬蘇,疏離地提醒她,“喬小姐,隨我來吧。”
喬蘇跟上,眼簾中是熟悉不過的一切,她十歲之前美好的回憶都在這間別墅,自己是父母的掌中寶,積聚千萬寵愛為一身的無憂無慮公主,一夜之間,父親鋃鐺入獄,母親心肌梗塞而亡,她的家園被平日喊著的叔叔嬸嬸卷走,從一個地獄又落入到另一個地獄。
“喬小姐,前面拐角就是洗手間。”吳媽低聲道,接著直接離開。
喬蘇走過去,眼角滑過墻角放置花瓶上的某處,一枚比紐扣還小的針孔攝像頭從袖口滑落,她環視了一下四周,兩指夾著“紐扣”往花瓶旁擦去。
“喬小姐?還沒找到嗎?”吳媽的聲音突然從身后響起,喬蘇心頭一悸,轉而露出笑意,手指輕拂花瓶旁,仿佛是在揩灰一般。
“這個花瓶挺好看的,應該……值不少錢吧?”
吳媽輕哼一聲,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這是清朝的糍邊花瓶,是老爺花了四百萬從香港買來的。”
四百萬?
“那的確貴重。”喬蘇撇了撇唇角,然后轉身大步走向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喬蘇才松了一口氣,還好之前在家里熟悉練過手了,不然剛才就要露餡了。好在東西已經安上去了,接下來她要抓緊時間離開這里。
喬蘇洗完手,不經意地抬頭,看到鏡子里面容姣好的女子,時光仿佛穿梭到了從前。
以前,她總覺得那個笑起來溫柔美麗的女子是對母親和她最好的人,總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喊著“干媽”“干媽”的,但她卻從來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在轉身之間竟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妹妹,姐姐來代替妹夫來看你了,可憐的妹夫,竟然在牢里出了意外,死于非命……”年輕的秋雅,一身富家少婦打扮,典雅知性,她站在病床前,冷視白色床上奄奄一息,瘦骨嶙峋的女人。
女人渾身猶如霜打的茄子,顫巍巍的發抖,她艱難地撐起來,深凹的兩眼空洞,劇烈搖頭呢喃著,“不可能,是你在騙我,之摩不會拋下我和孩子,他不會……”
秋雅勾唇輕笑,慢步走過去,抬手輕輕撫摸著女人的油亮的頭發,感慨嘆息,話卻是那麼的惡毒,“我們認識以來,這是我講過唯一的真話,你的喬之摩已經死了,監獄發生暴亂,被一槍……”
秋雅手抵在女人的太陽穴,輕聲道:“打死了。”
女人一聲冷抽,轉而緊緊地拉著秋雅的衣袖,“秋雅,秋雅,看在我們相識一場,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沒有病真的沒有病,我要去看看之摩,他肯定沒有死,他說了要等著我們的……”
秋雅冷漠的抽出衣袖,冷笑道:“別癡心妄想了,這個神經病院才應該是你待的地方,你當然有病,喬之摩都死了你還以為他活著呢,這叫妄想癥,就連你女兒都以為你真的病了呢,你就好好在這里……頤養天年吧。”
“不——”女人顫抖著手指指著秋雅,滿目憎恨,“你,都是你,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和霍明華,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把我們害成這樣還不夠嗎?”